暗河出口的芦苇荡里,张阿铁把最后一把腐尸泥抹在脸上。青溟的冰魄簪尖凝出薄霜,将三人气息冻成死物般的阴冷。白猫缩成拳头大小,尾铃用破布裹成个脏兮兮的绒球,乍看像只病恹恹的野狸。
"过界碑时别喘气。"青溟撕开半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瞬间变成个佝偻老妪。她往张阿铁后颈拍入三根冰针,尸斑顺着针眼爬满脖颈——这是用冰魄灵气模拟的尸傀斑。
界碑前聚着队商旅,血炼宗的黑袍修士正挨个查验通关文牒。张阿铁推着装满腐草的板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动了修士腰间铜铃。铃铛上刻的饕餮纹刚泛起血光,板车底下突然钻出只灰鼠——那是白猫尾尖甩出的怨气所化。
"晦气!"修士一脚踢飞灰鼠,铜铃上的血光随之熄灭。青溟适时咳嗽着递上伪造的尸农文牒,文书上的朱砂印混着冰碴,摸上去透骨寒凉。修士嫌恶地甩开手:"快滚!"
踏入佛宗地界那刻,空气陡然清净。血炼宗领地的腐臭被檀香取代,连板车上的腐草都开出星点白花。张阿铁抹去脸上尸斑,露出被佛光灼红的皮肤:"这光照得人浑身发痒..."
伽蓝城外三十里的芦苇荡里,张阿铁蹲在泥沼中搓洗衡天尺上的血垢。青溟将冰魄簪插入湿泥,寒气顺着草根蔓延,在三人周围结出薄霜屏障。白猫缩成狸奴大小,尾巴缠着从血炼宗顺来的敛息符,符纸上"尸"字被它舔成了"户"字。
"把僧袍套上。"青溟抖开偷来的粗麻袈裟,袖口密麻的补丁里缝着菩提叶。张阿铁龇牙咧嘴地扯动肩伤,银髓在皮下流转修补着伤口:"这料子扎得慌...哎你往我脸上抹什么?"
"闭眼。"青溟指尖凝着金粉,在他眉间画出朵半凋的优昙花,"伽蓝城最近在选佛子,游方头陀都在额头画花钿。"说着往自己耳后贴了片假胎记,活脱脱成了个带发修行的比丘尼。
白猫突然炸毛蹿上板车,尾尖勾翻装腐草的竹篓。三枚鎏金佛牌滚落出来,背面刻着"龙树院供佛"的篆文。青溟捡起佛牌对着朝阳细看,牌面浮出细小的《楞严咒》:"这老猫倒是会挑,伽蓝城入城需持三寺佛牌..."
晨雾未散时,三人混在朝圣队伍中靠近城门。守门的武僧手持降魔杵,额间天眼纹闪着金光。张阿铁学着前头老僧合掌行礼,袈裟下的衡天尺突然震颤——武僧的降魔杵竟是用星陨铁所铸,杵头嵌着的舍利子与白猫尾铃共鸣。
"何处来?"武僧声如洪钟。
"小僧自慈航山来。"青溟操着浓重的西境口音,袖中抖出半卷《地藏经》。经页间夹着的优昙花瓣飘落,在武僧靴尖凝成个"卍"字印。
降魔杵上的舍利子忽然绽出青光,将三人从头到脚照得通透。张阿铁后颈渗出冷汗,翡翠藤蔓在皮下结成梵网,硬生生压住银髓的波动。白猫突然"喵呜"一声,尾尖甩出的佛牌正巧落在武僧掌心。
"龙树院的贵客?"武僧天眼纹暗了三分,"进城左转乘莲舟,莫要冲撞了悬空寺的法驾。"
伽蓝城内佛光普照,九重金塔悬在云端。张阿铁仰头望着塔尖垂落的经幡,每道幡影里都浮动着罗汉讲经的虚影。青溟突然拽他避开街心,十八个赤脚苦行僧抬着琉璃佛轿踏过青石板,轿中老僧眉心裂开第三只眼,正巧望向白猫尾铃的位置。
"去西市。"青溟压低斗笠,"东边悬空寺的秃驴修的是天眼通,怕是看出这猫儿蹊跷。"
西市鱼龙混杂,密宗喇嘛的红袍与禅宗僧人的灰衣交错。张阿铁蹲在法器摊前佯装挑选转经轮,耳朵却竖着听茶棚里的议论:
"听说了么?前日龙树院辩经,有个游方僧把《金刚经》倒背如流..."
"悬空寺的明镜长老又闭关了,说是要参透那卷..."
摊主突然按住他手腕:"施主这串骨珠,莫不是慈航山寒潭底的阴沉木所制?"张阿铁悚然一惊,腕上戴的明明是白猫尾毛编的敛息链。翡翠藤蔓悄然缠住摊主指尖,天璇灵气模拟出檀香:"师父好眼力,这串在观音像前供了九九八十一天。"
暮鼓响起时,三人在破败的药师殿落脚。青溟用冰魄灵气凝出结界,檐角铜铃却无风自动。白猫突然跃上供桌,爪下泛黄的《药师经》簌簌翻页,露出夹层的羊皮地图——伽蓝城地下竟有座倒悬的佛塔,塔尖首指龙树院藏经阁。
"明日盂兰盆节,混在放灯人群里。"青溟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暗河标记,"悬空寺要开无遮大会,正是探查的好时机。"
子夜时分,张阿铁忽觉手中衡天尺发烫。推开残破的窗棂,见九重金塔最顶端亮起青灯,百丈长的经卷从塔窗垂落,上书"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白猫尾铃轻颤,第七道漩涡里隐约浮出青灯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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