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陈燕离去
此时，陈燕站在王家大门前，手中紧握着巧儿的小手。夜色渐深，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远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凉风拂过，她下意识地将巧儿往怀里拢了拢。孩子身上还穿着王家的衣裳，料子是上好的湖绸，可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陈燕，你真要这么决绝？”王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门槛内，脸上神色复杂，眼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懊悔。
她没有回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当年我为你与娘家断绝关系时，你可曾想过今日？那时候你说会护我一生，可现在呢？”
王勇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终究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落在巧儿身上，眼中带着不忍。
“陈燕，你也别怪勇儿。”王金氏站在廊下，冷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留你在王家已是看在巧儿的面子上。”
这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进陈燕的心口。她攥紧了衣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苦楚。
孙星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这八百两你先拿着，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安顿下来再说。”
“这......”陈燕有些犹豫，语气挣扎。
“拿着吧。”孙星将银票塞进她手中，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都是女人，我知道和离后的日子有多难。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巧儿的。”
牛捕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王家众人。他见惯了人情冷暖，却仍为眼前这一幕感到不齿：“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五万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倒是对几件破衣裳如此斤斤计较。”
王金氏闻言脸色一变，想要反驳，却对上牛捕头冰冷的目光，顿时噤若寒蝉。她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王勇身后，眼中满是怨毒。
“巧儿，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改姓陈，可好？”陈燕蹲下身，轻声问道。她伸手整理着女儿的衣领，指尖微微发颤。
小女孩用力点头，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嗯！巧儿要跟着娘亲！”
这一声娘亲，让陈燕眼眶微红。她将女儿抱起，感受着怀中温暖的重量，仿佛这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陈燕，你当真要带走巧儿？”王勇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她毕竟是王家的血脉......”
“血脉？”陈燕转过身，目光如刀，“方才你们要将她送去庄子上时，可曾想过她是王家血脉？”
王勇被这话噎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妻女的背影，想要上前，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孙星让右紫暗中跟着保护，自己则回到了周府。夜色已深，府中一片寂静，只有几处灯火还在摇曳。
“夫人为何要帮陈燕？”紫菱端着热茶进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她毕竟是外人......”
孙星接过茶盏，看着杯中飘动的茶叶：“你我都是女子，深知这世道对女人的苛刻。若是能帮一把，又何乐而不为？”她顿了顿，“况且，她带着孩子离开，若无人相助，怕是连住处都难寻。”
紫菱欲言又止：“可是夫人，那五万两......”
“银子终究是身外物。”孙星轻叹一声，“我只是不忍见一个母亲带着孩子流落街头罢了。”
夜深了，孙星独自坐在房中，想着周三壮还未归家，不由得有些担忧。窗外传来几声更鼓，更显得院子里愈发寂静。
右紫匆匆赶回：“夫人，陈燕那边似乎有人暗中保护。”
“哦？”孙星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绣活，“可看出是何人所为？”
“看起来并无恶意，但具体是谁奴婢也看不真切。那人武功不弱，行踪诡秘，属下几次想要靠近查探，都被对方发现。”
孙星思索片刻：“你继续跟着，若有异常立即回报。对了，陈燕可有找到住处？”
“已经在城东找了间小院，环境还算清净。”
“那就好。”孙星点点头，“你多留意些，莫让人趁机生事。”
右紫应声而去，只留下孙星独自沉思。她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残月，不知周三壮此刻可安好。
夜风吹动窗纱，带来几分凉意。孙星裹紧了披肩，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陈燕离开时的背影。那个瘦弱的身影，怀中抱着孩子，仿佛飘摇的落叶，不知将漂泊何方。
紫菱端着汤药进来：“夫人，该歇息了。”
“嗯。”孙星回过神，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却远不及心中的酸楚。
夜已深沉，府中渐渐安静下来。孙星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她想起陈燕说过的话，想起那个被抛弃的女子，想起自己的处境。
在这个世道里，女人的命运往往不由自己。即便是她，贵为周府当家主母，不也是在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局吗？
窗外的月光渐渐暗淡，孙星终于合上了眼。梦中，她似乎看见一个女子，带着孩子走在漫漫长路上，背影孤单而坚毅。
孙星望着眼前的饭菜，筷子在碗里漫无目的地搅动着。饭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却丝毫勾不起她的食欲。
陈燕的事，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地扎在她心里。那张苍白的脸庞，颤抖的双手，还有那支价值千两的金簪，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京都深宅里的种种险恶。
“若是我遇到这样的事...”孙星轻叹一声，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天际。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即将消散。
紫菱站在一旁，看着夫人这般失神的模样，眉头微蹙。她在京都多年，见过太多和离的女子，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贵妇，最后不是黯然离去，就是郁郁而终。
“夫人，这饭菜要凉了。”紫菱轻声提醒，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孙星正要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脚步声杂乱，夹杂着几声压低的呼喊。
“将军回来了。”紫菱话锋一转，快步走到门边。
孙星抬头望去，只见孙健和冯睿搀扶着一个醉醺醺的人影踉跄而来。月色下，那人影歪歪斜斜，看起来醉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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