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与布尔和在前,完颜罗察和钮祜禄氏落后两人一步。
钮祜禄氏紧紧跟着布尔和,完颜罗察也是侧眼打量了几次,见布尔和神色却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十四阿哥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满意,看来自家福晋在家确实受宠。
未进正厅,一个炮仗似的身影就从内窜出,抱着布尔和开始哭嚎。
布尔和低头看去,正是日阿西独留在京城的嫡长子,乌日格。
乌日格呜呜咽咽,“姑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乌日格可想你了,玛法,玛嬷都坏,不肯叫乌日格去看你”
布尔和哭笑不得,摸着乌日格光溜溜的脑袋,“这都八岁了,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乌日格的头低了低,悄悄摸了摸眼角,抬头朝布尔和讪笑,“乌日格只是太想姑爸爸了,一时没忍住而已,日常乌日格还是很男人的”
布尔和侧头忍笑,“是,姑爸爸知道了,我们乌日格最是热忱,与姑爸爸最是亲近了”
乌日格开心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一旁饶有兴趣看笑话的十四阿哥,“乌日格见过姑丈”
“乌日格,不得无礼”完颜罗察低声呵斥
十四阿哥抬手阻止,“泰山何必如此,胤祯可不就是这小的子姑丈”
十四阿哥伸手捏着了捏乌日格的小脸,随后将其抱起,“你这小子怎么长的,四哥家的弘晖不过比你小两岁,却要比你矮上一个头”
乌日格双手紧环十四阿哥肩膀,好高啊,“多吃肉,多吃菜,每日骑马射箭,自然就能高高壮壮”
“十四爷,这可使不得,乌日格体重,可别累到你,乌日格,还不下来”,舒舒觉罗氏面带惊诧,好似在为乌日格说情
布尔和看向舒舒觉罗氏,这才几日未见,三嫂好像又老了许多。
想想也是,去年年中,三哥后院新进了佟佳氏的女子,她出阁前月才刚刚生下子嗣,算算日子,也该出月子了。
乌日格有些委屈,转头避过舒舒觉罗氏。
满人讲究抱子不抱孙,从小他就没在阿玛怀里待过,而玛法事忙,难得抱他,自他入学后,玛法再见他也多是询问课业。
如今姑丈待他亲昵,他也愿意跟姑丈亲近。
“无碍,这小子机灵又亲人,比一般怕生的孩子要好上许多,胤祯也很喜欢”
乌日格扭了扭身子,头靠十四阿哥肩膀,肖似布尔和的眼睛满是晶亮,显然很高兴。
“爷,日头起来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布尔和倒不在意乌日格与十四阿哥的亲近,淡笑着开口
“有劳十四爷”,完颜罗察躬了躬身
十四阿哥眼神微动,“无碍,不过一孩子,也没多重”
进入正厅,在布尔和的极力推辞下,终是叫十四阿哥和完颜罗察坐在了上首,自已则是和钮祜禄氏陪坐在侧。
乌日格被十四阿哥放下,一会依靠十四阿哥而站,一会儿依偎着布尔和而坐。
底下,巴图达赖三岁的嫡子阿林则是窝在奶嬷嬷怀里羡慕的注视着不被拘束的隔房长兄。
布尔和瞧见睡眼朦胧,刚刚被奶嬷嬷抱过来的阿林,招手叫到身边。
布尔和伸手接过阿林,亲昵的贴了贴脸,“阿林有没有想姑爸爸啊”
阿林摸了摸布尔和的眼睛,声音糯糯的,“有,阿林几天没见姑爸爸了,心里想”
“姑爸爸也想阿林了”
舒舒觉罗氏见此,福身笑笑,“阿玛,额娘,这么多孩子在这不免吵闹,儿媳就先带他们下去了”
钮祜禄氏点了点头,“把丫头们都带下去吧,几个年长小子就留在这跟着长长见识”
“是”舒舒觉罗氏看向布尔和,见布尔和没有将阿林抱给奶嬷嬷的样子,心中欢喜,嫡庶有别,她肚子出来的,哪怕三岁,也是不同的
巴图达赖归整好布尔和带回来的回门礼,又吩咐管家安置跟随十四阿哥而来的下人,这才返回正厅。
此时的正厅,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巴图达赖从门外进来,见布尔和正哄着乌日格和阿林说话,也是满意,都是子侄,总要一碗水端平不是。
巴图达赖先是给十四阿哥打了个千,随后就在一边陪着。
十四阿哥端着茶碗,看似是在听完颜罗察说话,实则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跟两个孩子亲昵的布尔和身上。
福晋是个会做人的,和臂膀兄弟相处的极好,又得子侄喜欢,不怪完颜家如此宠爱。
十四阿哥心泛涟漪,如此通透的人,就算在皇家,也是少见。
完颜罗察见十四阿哥时时注意着布尔和,心中满意,心向自已女儿的阿哥,自已才能安心扶持不是。
“十四爷,时间还早,让他们娘几个说说话,咱们去书房聊一聊如何”,难得有此名正言顺谈话的机会,完颜罗察自是有事交代的
十四自然也是明白,“也好,福晋,你好好陪着岳母,爷去去就回”
布尔和点头,“爷和阿玛自去就是”
钮祜禄氏也是连连点头,她早就想和女儿说贴心话了。
目送十四阿哥和完颜罗察离去,钮祜禄氏将乌日格和阿林交给了奶娘,自已和布尔和则是便径直去了后院。
书房内,完颜罗察叫人重新上了热茶。
十四阿哥端起品尝,“嗯,醇厚回甘,可是武夷山大红袍?”
完颜罗察含笑点头,“去年年底,臣跟陪皇上下棋,侥幸赢了,这大红袍便是当时皇上给的赏赐”
“不过奴才对茶没甚研究,很少用这些,倒是十四福晋,尝尝拿着这些折腾什么新奶茶,那个味道,回味甘甜,臣很喜欢”
完颜罗察笑着,不知是为下棋赢了皇上而高兴,还是为了喝到十四福晋亲手做的奶茶而高兴。
十四阿哥暗笑,能在皇阿玛面前这样放肆的,也只有皇阿玛的心腹了。
“武夷山母树上的茶叶难得,皇阿玛能赏给泰山,想来是更为青睐泰山”
完颜罗察没有应承,而是看向空无一人的院落。
“圣心难测啊”完颜罗察的声音低沉,好似是怕惊动了什么人
十四阿哥看向完颜罗察,静静等着完颜罗察解释。
“朝堂风云如海浪波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海底,十四爷只管瞧明相和索相,这两位稳居高堂多年,哪个不是简在帝心,如今又如何,哎,前日臣听刑部官员说,索相多日未食,已经饿成了皮包骨头,支撑不了两日了”
“皇上是难得的明君,知人善任,也最懂平衡朝堂,有些事不是皇上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今时今日,十四爷若只求富贵绵长,那就只管低调做事,本分办差,不显眼,不露头,反而能更加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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