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蜿蜒,山林葱郁。沈诺一行三人的行进速度,慢得近乎刻意。
两天多的光景,竟只走了不足两百里,与其说是赶路,不如说更像是在山水之间闲庭信步。
或者说沈诺的姿态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他在等什么?
是预料中的追杀?
还是别的什么?
无人知晓。
只有他那看似放松的步履间,偶尔掠过的锐利眼神,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相比之下,初临此界的阿宝,则完全沉浸在探索新世界的巨大喜悦中。
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而最令他惊喜若狂的,莫过于这个世界的食物!
种类之繁多,滋味之鲜美,远超他之前的那个世界!
更妙的是,沈诺出手极其豪爽,几乎顿顿管饱,让阿宝得以敞开肚皮,尽情享受这舌尖上的异界。
“嗝——”
阿宝满足地拍了拍滚圆的肚子,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幸福。
“可惜啊可惜,悍娇虎、灵鹤他们就没这口福了……”
他砸吧着嘴,回味着刚下肚的八个芝麻烧饼和九个暄软大馒头,又灌了一大口水。
“不过老沈说了,以后也能把他们弄过来!嘿嘿,到时候我神龙大侠带他们吃遍天下!”
正午的阳光透过林荫洒下,在略显荒僻的山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忽然,阿宝那圆滚滚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惊人的活力,所有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兴奋得手舞足蹈,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哇偶!哇偶!哇偶!老沈!马哥!快看!前面有家面馆!飘着旗呢!香!我闻到香味儿了!该吃午饭了吧?走走走!”
话音未落,他圆滚滚的身体已经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对美食的无限憧憬,嗖地一声越过沈诺和马仙洪,直扑那间孤零零开在山道旁的面馆而去。
仿佛刚才那足以撑倒三个壮汉的早餐,只是开胃小菜。
马仙洪看着阿宝那风卷残云般的背影显得有些震撼的说道:
“这消化系统……简直违背能量守恒定律!”
而沈诺却并未立刻跟上。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如鹰隼般投向那间看似寻常的山野面馆。
简陋的茅草棚子,褪色的布幡在微风中懒洋洋地飘着,袅袅炊烟升起,散发着朴实的面香。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恰到好处。
沈诺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他按在腰间紫薇软剑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了一下剑柄。
这荒僻山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面馆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好的,这是润色后的版本,强化了阿宝的吃货属性、老者的震惊以及场景的喜剧反差感:
阿宝可管不了沈诺的疑虑和那间面馆透出的微妙气息。
美食当前,神龙大侠的字典里就没有谨慎二字!
就在沈诺还在门外凝神观察之际,阿宝那圆滚滚的身影已经像一颗充满弹性的肉球,嗖地一下迫不及待地滚进了面馆。
一进门,阿宝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立刻像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滴溜溜地四处扫视。
面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简陋。几张掉漆的破旧木桌,一个油腻腻的柜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柴火和面粉的味道。
整个空间显得空旷而缺乏生气。
柜台后面,一个须发皆白、穿着粗布褂子的老者正倚着墙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发出轻微的鼾声,看上去至少有六七十岁了。
“咳咳!”
阿宝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他认为最友善、最礼貌的笑容,凑到柜台前,声音洪亮地喊道:
“老伯!老伯!醒醒!你们这儿有啥好吃的吗?”
那昏昏欲睡的老者被这中气十足的喊声惊得一哆嗦,稀松的睡眼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圆滚滚、笑容灿烂的小胖子,浑浊的目光又缓缓移向门口伫立的沈诺和马仙洪,最后才慢悠悠地、带着浓重睡意地开口,声音沙哑:
“有面,你们想吃点啥?”
“有面?!”
阿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堪比星辰的光芒,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咧到耳根!
他兴奋地搓着胖乎乎的手,毫不犹豫地报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面馆老板心脏骤停的数字:
“太好了!那就先给我来三十碗!要大碗的!”
“三……三十碗?!”
老者那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瞪得溜圆,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像是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足足半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阿宝,又难以置信地瞥了眼门口那两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人类:
“你们三个人吃得下这么多?!”
他的声音都变调了,充满了困惑的同时还有着一丝好奇。
阿宝被问得一愣,比老者还要懵逼。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圆滚滚的后脑勺,顺着老者的目光回头看了看门外的沈诺和马仙洪,这才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还有他俩!”
他立刻转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老者,非常认真地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郑重其事地补充道:
“那就麻烦老伯,给我们来三十二碗!对,三十二碗!他俩一人一碗,剩下三十碗是我的!麻烦帮我多下点儿面条!谢谢!”
那老者被阿宝的三十二碗震得足足愣了好几息,才像是从梦中惊醒般,干巴巴地应了声好。
这才慢吞吞地转身,步履蹒跚地挪进了后厨那扇油腻的门帘后。
没过多久,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带着浓郁肉骨香气和麦子清甜的面汤味道,如同实质般从后厨汹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简陋的面馆。
阿宝的鼻子像雷达一样疯狂翕动,口水“哗啦”一下,真的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形成一小滩可疑的水渍。
就在阿宝感觉自己要被这香气活活馋晕过去时,门帘再次掀开。
那老者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巨大的、边缘磨损严重的木质托盘。
托盘之上三十二只硕大的海碗堆叠如山!
每只碗里都盛满了热气腾腾、油亮喷香的面条,汤头浓郁,上面还铺着厚实的肉片和翠绿的葱花。
这分量少说也有几十斤!
令人心惊的是,这位看似风烛残年、走路都颤巍巍的花甲老者,此刻竟只用一只枯瘦的手,就稳稳地托住了这沉重的托盘!
老者走路的速度并不算太慢,托盘却纹丝不动连碗里的汤都没有晃出一滴!
“哇偶!老伯!你这力气……可真不是盖的!”
阿宝眼睛瞪得溜圆,由衷地发出惊叹,同时非常有眼力见儿地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胖乎乎的双手帮老者分担了半边托盘的重量。
他动作麻利地将一碗碗面条摆上桌子,浓郁的香气让他幸福得几乎要晕厥。
老者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对阿宝的赞叹置若罔闻。
他将最后一碗面放下,浑浊的目光扫过沈诺三人,声音沙哑而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面条……要趁热吃才好吃。”
然而,就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
呼噜!呼噜!呼噜!
一阵风卷残云般的吸溜声已经响起!
阿宝面前的桌面上,赫然已经摞起了两个空空如也、连一滴汤水都没剩下的巨大海碗!
他甚至还有空用胖乎乎的手背,极其“优雅”地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角,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老者:
“啊?老伯你刚才说啥?趁热吃?对对对!说得太对了!这面真香!”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飞快地端起了第三碗。
而就在阿宝抬头的刹那,那原本站在桌边的老者,竟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又回到了柜台之后!
他不再言语,只是佝偻着背,双手拢在袖中,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低垂的眼睑,静静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三人,尤其是那个正在以非人速度消灭面条的阿宝。
一时间,面馆里只剩下阿宝豪迈的吸溜声、马仙洪慢条斯理的咀嚼声,以及沈诺沉默进食时,偶尔碗筷碰撞的轻响。
终于,当最后一根面条被阿宝吸进嘴里,最后一口汤被他满足地咽下,三十二只空碗如同小山般堆在桌上时,柜台后的老者,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仿佛淬了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好久……好久都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竟射出两道如同毒蛇般冰冷、锐利的光芒!
“也好……”
他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
一股狂暴、凶戾、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面馆!
简陋的桌椅在这股气势下吱呀作响,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杀意!
“走在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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