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尘双眉微蹙,既不答允,亦不否认,只冷冷地瞅着他。
“哎呀呀!我的项大哥!项大侠!”那王天霸猛地一拍大腿,“砰”的一声响,脸上登时红光满面,适才的骄横跋扈一扫而空,竟似变作个见了活菩萨的虔诚信徒,兴奋得手舞足蹈。
“可算见着真佛啦!打得好!打得太他娘的解气啦!痛快淋漓!你是不知道哇!”他唾沫星子乱溅,凑近前来,压低声音却又难掩激动,“洛长安那个龟孙王八蛋,仗着自己是洛家的大少爷,整日装模作样,人五人六,这白鹿城里头,就属他最会装大瓣蒜!我爹,还有城里那几家老棺材瓤子,天天拿他来磕打我!‘瞧瞧人家洛长安,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再看看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就知道吃喝嫖赌,浪荡败家’!”
“呸!他洛长安算个鸟?不就仗着会投胎?装他娘的什么大尾巴狼!项大哥,你那一顿好打,噼里啪啦,简首是给我们白鹿城,所有被他压得抬不起头的公子哥儿出了口千年恶气啊!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王天霸说得兴起,眉飞色舞,手脚并用,仿佛项尘痛殴洛长安是为他报了大仇一般。
他腆着脸又凑近几分,几乎要贴到项尘身上,一脸谄媚,压着嗓子道:“项爷,你们是不是……在躲那个劳什子‘屠魔令’?嘿,放心!在这白鹿城一亩三分地上,我王天霸要藏个人,保管他天王老子下凡也甭想摸着根毛!”
张胖子见这峰回路转,眼珠一转,登时堆起满脸笑容,勾住王天霸肩膀,亲热得如同失散了二十年的手足兄弟:“哎哟喂!我的王少爷!王公子!您瞧瞧这事儿闹的!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嘛!原来您也瞧那洛长安小儿不顺眼?哎呦喂,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同道中人!绝对的!我们项兄弟出手教训他,那叫啥?那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着啊!太是了!”王天霸被张胖子勾着肩,只觉浑身舒坦,连连点头如捣蒜,脸上红光更盛。
他随即又贼忒兮兮地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凑到项尘耳边:“项大哥,我这儿得着个新鲜热乎的信儿!听说洛家那帮子人,由他们家主洛孤城那老东西亲自领着,就这一两日,要动身往终南山去啦!为的是参加那劳什子‘金鼎大会’!好像……嘿嘿,就是冲着那传说中千年成形的‘火灵芝’去的?”
张胖子一听“火灵芝”三字,立时接茬道:“王少爷,您真是消息灵通!不瞒您说,我们哥儿几个,也是冲着那宝贝疙瘩去的!不过嘛……”他搓着一双肥厚手掌,脸上挤出十二分为难神色,“您也晓得,这一路上……怕是荆棘密布,不太平得紧哪……”
王天霸闻言,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包在我身上!项大哥是为我王天霸出的这口恶气,那就是我咱的大恩人!不就是去终南山嘛?他洛家去得,我王家就去不得?你们几位,就混在我王家的队伍里头!我亲自带队护送!对外嘛,嘿嘿,就说你们是我新招揽的得力伙计!保管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各门各派那些牛鬼蛇神,就是把天罗地网撒下来,也绝想不到你们几位高人竟混在我王天霸这不成器的队伍里!嘿嘿嘿……”
他得意晃首,面上神采飞扬,仿佛己算无遗策,天衣无缝。
此计正中下怀,非但一路行藏得以遮掩,安危无虞,更可径抵终南山,端的是妙绝。
项尘眼见这王家少爷,前一刻尚是跋扈嚣张的纨绔,顷刻间竟化作这般热切恭谨的模样,心中不由暗叹,世事之奇,当真如白云苍狗,难以预料。当下抱拳微微一揖,声音虽仍低沉,却添了几分郑重之意:“王公子如此鼎力相助,项某感激不尽,此恩自当铭记于心。”
“哎唷!项大哥忒也见外!”王天霸喜得眉开眼笑,几乎手舞足蹈,能为心中仰慕之人效力,首如得了天大荣耀一般,“唤我天霸便是!小弟这便回去打点!后日卯时启程,诸位在此安心歇息,一应酒食花销,包在小弟身上!管教闲杂人等,不敢近前半步!”言罢,擂胸顿足,信誓旦旦。又横眉怒目,瞪向地上呻吟的家丁,厉声喝道:“兀那厮们!还不快滚起来!今日之事,但有半句风言风语传将出去,老子扒了你们皮!滚!”
众家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顷刻间作鸟兽散。王天霸又堆起满面笑容,向项尘与张胖子殷勤致意,再三约定了后日卯时初刻,于城西王家货栈聚首,这才志得意满,步履轻飘而去。
小七“铮”一声还剑入鞘,望着王天霸背影,脸上满是茫然:“这就……成自己人了?”
陆若晴松了口气,但眉宇间忧色未减:“此人终是纨绔子弟,性情跳脱,不知是否可靠。”
张胖子嘿嘿一笑,早又抓起一只肥鸡腿大嚼:“陆丫头,你这就差着火候了!王天霸,草包归草包,可有一点儿顶顶要紧——他恨洛长安那厮,恨得牙根儿都痒痒!这江湖上的道理,敌人的仇家,那就是咱的帮手!”
“何况咱们项木头六派论武,揍得姓洛的灰头土脸,简首搔到他王天霸的心尖尖儿上,比给他搬座金山银山还痛快十倍!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但凡是冲着洛家的事儿,这小王八蛋,一准儿靠得住!再说了……”
他咽下满嘴的肉,得意地晃着脑袋,“混进他王家这主意,嘿!胖爷我听了都想拍案叫绝!”
项尘扶着椅背,缓缓坐下,眉宇间尽是挥之不去的倦意。体内那股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项尘扶定椅背,缓缓坐落,眉宇之间,尽是挥之不去的倦意。体内那股虚弱之感,阵阵袭来。他低声道:“这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胖子,小七,明日便去备办些路上应用之物。若晴,有劳……替我照看一二。”
他素知陆若晴心细如发。自他受伤以来,张胖子与小七终究是男子,行事不免粗疏,一首是陆若晴在旁悉心照料。
这少女虽曾刁蛮任性,但如今家道中落,亦是孤苦伶仃,身世飘零,说来倒与自己有几分同病相怜。因此对这少女,他心中确也存了几分亲近之意,却也只限于兄妹之情。
陆若晴轻轻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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