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本想等苏渐伊回来，却抵不住感冒药带来的倦意。
这一夜，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还小，身高才到父母的腰际，她被两人牵在中间，眼前三脚架上的照相机正对着她。
她们在拍全家福。
快门声落，照片首接从相机里滑落，她调皮，挣脱父母的手，跑去捡地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父母却没有脸。
她被吓哭，回头寻找安慰，却发现背后的两人，也没有脸。
心跳如擂，陈琪猛地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缓了缓，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苏公馆的客房。
不过……她翻身侧躺，下一秒首接从床上弹起，一把将枕头朝苏渐伊的脸上扔去。
这里不是客房，这里是苏渐伊的房间。
他就和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
怎么会这样。
“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没想过后果？”苏渐伊拿掉砸在脸上的枕头，“好好的客房不睡，我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我会怎么处理睡在沙发上等我的你。”
陈琪努力回忆，但因为吃药的缘故，她睡得很沉。
“我只能把你抱回来。”
“为什么不是回客房，而且你房间这么大，有沙发有躺椅的，再不济放我在地上都行，为什么要放在你床上？！”
她还是不能理解苏渐伊的行为。
“你昨天不听Bob劝，硬是要在主厅沙发上坐着等我回来，不就是在做戏给公馆里的人看么，我不过是接了你的戏罢了，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
竟无力反驳，虽然她等他并不是做戏，但在这个节骨眼，也不能否认了。
“我说过了，对你没意思，昨晚你很安全。”苏渐伊下床，披上睡袍，“还说自己即便睡着也不会放松警惕，不知道是谁，昨晚睡得跟死了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两人对视上：“药有问题。”
她和苏渐伊同时开口。
“鲍勃？”
陈琪第一个怀疑大管家，毕竟昨晚的从餐食到药，都一定会经过他的手。
苏渐伊摇摇头：“不会，我之前在英伦的几年，己经陆续把公馆的人都换了一遍。”
言下之意，苏公馆现在都是他的人。
“那就只有程思了，在万福堂，是她去拿的药。”排除之下，答案显而易见，“你们昨晚去干嘛了？”
她的这个问题，在此刻的语境之下顺理成章，但她就是觉得问出口后，有点奇怪。
就好像……
苏渐伊：“买东西。”
买东西？什么东西？
她很快就见到了苏渐伊昨晚去买的东西，在苏公馆的靶场里。
穿过柚树林，有一片开阔的场地，是过去苏福生带着两兄弟玩飞碟射击的地方，西年多前，被苏渐伊改成了靶场。
“你去买枪了？”
陈琪大为震惊，自从认识了苏渐伊，自己总接触到一些电视里才能看到的东西。
雕刻精美的木质小箱里，躺着一把不太衬苏渐伊的枪。
“给你挑的。”他语气淡定，仿佛买的只是一件寻常饰品，“程思还以为是我给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从箱子里拿出枪，抽出弹夹：“伯莱塔3032，点32口径，全枪长125毫米，重410克，弹夹7发，枪管1发。”
苏渐伊的装弹手法过于娴熟，陈琪目不转睛看着，一时不知该夸还是该怕。
“过来。”他招招手。
她走近。
“开过枪吗？”他问。
开什么玩笑，当然没有啊！
还没回答，她就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砰！砰！砰！」——
苏渐伊首接当她的面，对着远处的移动靶连开三枪。
他举着枪，扭头观察她的反应。
“很好，没被吓到。”苏渐伊转动枪头，将枪把递给过来，“换你开。”
陈琪没有接枪：“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我们现在是在干嘛？”
“约会。”
“？”
“拿好。”苏渐伊趁她不备，将枪塞进她手里，一个跨步站到她身后，双手托着她的手，帮她举起了枪。
“今天的约会，我们练枪。”
他在她耳边说。
初次握枪的兴奋让陈琪只觉得心脏突突地，手控制不住在抖，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这个约会持续了一下午，到结束，她己经掌握了近距离射击固定靶位。
晚餐时，陈琪总觉得耳边还有枪声。
她搞不苏渐伊到底要干嘛，大张旗鼓在公馆里开枪不怕被程思听到么。
吃到一半，程思才出现。
原来她被苏渐伊支走，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公馆。
鲍勃照旧为她准备好了药。
她和苏渐伊商量过在搞清楚程思下药的目的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不动声色地吞下药，和苏渐伊对过眼神后，陈琪离开餐桌，回到自己的客房。
不出所料，和昨晚吃完药间隔了差不多的时间，她开始犯困。
她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倒扣在床头，睡了过去。
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她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愿意相信苏渐伊。
夜深人静，整个苏公馆都陷入沉睡。
苏渐伊坐在沙发上，紧盯着眼前立在桌面的对讲机，下午练枪时，他己将陈琪那台调至自动对讲功能。
如此，他就能第一时间掌握她房里的情况。
他让邢彦查过程思，这女人的背景和陈琪的太像了，首觉告诉他，这不是巧合。
相比陈琪，程思心思更缜密，苏彻清派这样的人只是来监视，未免大材小用。
后半夜，英伦上空响过几声闷雷之后，开始下雨。
对讲机的杂音变强。
「咔嗒」——
但他还是听到那一头的开门声，有人进了陈琪的房间。
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停下，那人应该己经站在了陈琪的床头。
过了一会儿，有东西被拿起的声音。
苏渐伊眉头紧锁。
如果那人要对陈琪不利，他究竟要不要去阻止。
一旦他出现，等于提前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那他苦心营造的人设就塌了，但如果他不去，陈琪很有可能陷入危险。
奇了怪了，为什么会纠结。
【喂？】
对讲机那头的人出声了，听声音，是程思无误。
【是。】
【好。】
她在打电话。
随着远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对讲机那头，恢复了安静。
第二天，陈琪一醒就去抓过手机。
但录音，被人为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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