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雪似乎也微微一怔，她低头，如玉的手指轻轻捻起那薄如蝉翼、紧贴玉腿的黑色丝织物，清冷如万古寒潭的凤眸中，罕见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与新奇。
这材质，触感奇特，其上细密的菱形暗纹在光下流转，竟隐隐有聚拢微末灵气之效。
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刻，她非但没有如顾长风预想中那般勃然大怒，召出惊雷剑将他当场劈成焦炭以正视听，反而玉足轻点，身姿优雅地，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
是的，转了一圈，仿佛在展示一件新得的珍奇法衣。
那薄如蝉翼的黑丝，随着她的动作，完美勾勒出令人血脉偾张、心跳骤停的惊人弧度。
黑色蕾丝边缘的短裙裙摆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惊鸿一瞥间，是极致的魅惑与平日清冷仙姿形成的巨大反差。
顾长风当场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雷纹爆米花，神魂都仿佛要离体出窍，脑海中只剩下完了完了的无限循环。师尊，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更让他感到绝望，不，是毛骨悚然，连神魂都在尖叫的是，殷清雪转完圈后，目光悠悠地落在他那张呆滞如傻狍子，冷汗浸湿了后颈的脸上，嘴角竟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淡极淡，却颠倒众生的弧度。
那弧度很浅，若非顾长风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到快要炸裂，几乎难以察觉。
但在他看来，那分明就是一抹…一抹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了然，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对劣徒心意表示嘉许的微笑？
“这款式，倒也…别致。”殷清雪清冷的嗓音如珠玉落盘般响起，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让顾长风如遭九天神雷连劈九九八十一道，当场从里到外裂了个通透。
别致？师尊，您管这叫别致？这分明是有辱斯文，是挑战正道底线，是魔道妖女才会穿的啊。
顾长风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飞升，逃离这社死现场。
他现在就算浑身长满了嘴，巧舌如簧能说死九天神佛，也解释不清这天大的，能把他埋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误会了。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二百肯定，在师尊眼中，自己这劣徒，怕是己经坐实了“心怀不轨，蓄意轻薄，且品味独特至极，爱好非同凡响，还妄图通过法器传递情愫”的千古罪名。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真正的噩梦，还在后头，并且是连环播送，不给喘息的那种。
又过了三日，当殷清雪再次如期而至，依旧面色清冷地拿起第五个标记着壹的压缩包。
顾长风的心己经提到了嗓子眼，双腿发软，若非最后一丝苟道求生欲支撑，他几乎要当场给师尊跪下磕头认错了。
这一次，是白色的。
同样薄如蝉翼，同样紧密贴合，同样清凉到令人发指，挑战视觉与道德底线的白色丝织物，以及配套的纯白色蕾丝点缀短裙与抹胸。
其上似乎还铭刻着微不可察的净化与凝神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圣洁光晕。
如果说先前的黑色是神秘与极致的诱惑，那么此刻的白色，便是纯洁与妖冶这两种极端气质的完美结合，于圣洁中透着致命的魅惑，于清纯中散发着勾魂夺魄的妖娆。
仙气与媚气，在她身上达到了诡异的和谐。
殷清雪依旧是先微微一怔，随即玉指轻抚过裙摆的蕾丝，似乎在感受那细腻的纹路，然后面不改色地在原地又转了一圈，甚至还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左右端详了片刻，仿佛在欣赏一件新奇的艺术品，又像是在确认这件法衣是否合身。
她那双清冷的凤眸中，那抹极淡的，几乎要融化在眼底的笑意，似乎又深了几分，看得顾长风肝胆俱裂，道心彻底宣告报废，只想大喊一声：“沙雕群友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顾长风己经麻木了。
他面如死灰，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的人生己经彻底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默片在循环播放他社死的每一帧。
他甚至开始怀疑，聊天群里那些沙雕网友，是不是集体穿越过来，专门为了坑他，才设计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万能工具箱，其用心之险恶，简首罄竹难书。
“嗯，尚可。此物似乎能微弱提升神魂清明之感。”殷清雪淡淡评价，语气依旧平静，只是那尚可二字，让顾长风听出了“我很满意，下次继续”的弦外之音。
尚可？
顾长风想哭。师尊，您的尚可标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您关注的点是不是也偏了啊喂。
接下来的日子，简首就是顾长风的公开处刑大会，还是带弹幕评论那种。
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各种匪夷所思的清凉装束，在万能工具箱的伪装下，轮番登场，挑战着顾长风的认知底线和心脏承受能力。
渔网的，镂空的，吊带的，甚至还有一次，开出了一件带着毛茸茸猫耳发箍和一条可拆卸黑色猫尾巴的短款女仆装…
每当殷清雪面不改色，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与浅笑，将这些战袍一一试穿，并且在顾长风面前从容展示一番，点评其材质特异、剪裁新颖或蕴含微弱道韵后，顾长风都感觉自己的神魂在被反复凌迟，然后扔进剑魂熔炉里锻打。
他不止一次想开口解释，想声嘶力竭地告诉师尊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这都是意外，都是那些天杀的沙雕网友的恶趣味，他本人是正经的苟道修士，品味高雅，绝无此等癖好。
可每次话到嘴边，对上殷清雪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带着一丝“我懂你心思，劣徒不必多言”的眼神时，他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幽冥鬼火，烧得他发不出声。
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他顾长风跳进剑渊都洗不清了。
他现在说什么，在师尊听来，恐怕都像是欲盖弥彰的狡辩，是小徒弟表白被抓包后的垂死挣扎。
他甚至绝望地发现，殷清雪似乎…似乎还挺喜欢这种惊喜的？或者说，她对这些来自异界的奇特法器本身，抱有极大的研究兴趣？
每当有新款式的战袍出现，她眼底那抹微不可察的亮光，以及唇角那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都让顾长风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师尊，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您是不是对倾慕和道侣的理解，跟我有什么本质上的偏差？
我真的只是想苟道修仙，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我真没想泡您啊，就算想，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啊。
顾长风在心中无声地呐喊，脸上却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寻宝鼠。
他感觉自己离真正的社会性死亡，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师尊问他：“长风，为师穿哪件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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