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收拾好了,陈芹决定前往农家乐里的其他废弃房屋探索。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走了二十分钟,映入眼帘的是个半塌的砖瓦房。
酱料坊的招牌斜挂在半塌的房梁上,「刘记辣魂」西个褪色大字在风里晃荡,活像被掐住脖子的火鸡。
陈芹踹开腐朽的木门时,门轴「吱呀」一声惨叫,惊起屋顶的蝙蝠群。
灰尘簌簌落下,她抹了把面罩上的蛛网:「卖辣椒的要是知道最后一位顾客是丧尸,准得气活过来。」
酱料坊的瓦砾堆下压着一串风干辣椒,暗红色的皱皮裹着未烬的火种。
陈芹蹲在断墙边,灰白的指尖捏起一根辣椒,蛛网从蒂梗缠到她手腕,像要阻止这场迟来的清算。
「生前吃火锅必点特辣,」她对着日光眯起眼,「死后倒要看看,丧尸的汗腺会不会辣出汗。」
酱料坊的瓦片屋顶塌成波浪形,陈芹掀开最后一块朽木时,呛人的粉尘混着辛辣味首冲天灵盖。
灰白的睫毛抖了抖,她眯眼看向暗处——成串风干的辣椒挂在梁上,红得像是凝固的血,蛛网给它们披了层惨白的纱。
「这是辣椒还是凶案现场?」
陈芹踩着碎瓦片钻进去时,腐木的霉味里突然刺出一缕尖锐的辛香。
阳光从椽木缝隙漏进来,照在房梁悬挂的辣椒串上——那些暗红的果实风干成扭曲的月牙,蛛网裹着灰尘,像给辣椒披了层褴褛的婚纱。
「丧尸末日唯一的新娘,」她踮脚扯下一串,指腹搓开蛛网,「够辣才能活到最后。」
她挥开扑面而来的飞蛾,指尖蹭过倒塌的门板,积灰簌簌落下,露出底下褪色的福字贴,「老板,您这辣椒是拿来驱邪的吧?」
坍塌的酱料坊里藏着末日前的文明遗迹:
青石磨盘裂缝里塞满鼠粪,但沟槽深处还嵌着暗红的辣椒籽。
「刷一刷又是个好磨盘。」
陶瓮大部分被砸得稀烂,唯有一口瓮肚上裂着细纹,里头蜷着几根完整的魔鬼椒,尖角翘得像恶魔的指甲。
糊在墙上的宣纸残片,墨迹晕成「七日前铺辣椒于日下……不可沾露水……咳…这灰尘…」——最后半句被血指印抹去,试图凑近看清的陈芹被灰尘迷了眼。
腐朽的木架上,成串风干辣椒垂如褪色的鞭炮。
陈芹踮脚扯下一根,暗红的椒皮「咔嚓」碎裂,籽粒窸窸窣窣撒了一地。
土狗冲进来嗅了嗅,连打三个喷嚏,夹着尾巴逃出十米远。
「出息,」她对着狗影晃了晃辣椒串,「这可是你上辈子的挚爱——配屎都香。」
最深处的陶缸里躺着宝藏:半缸皱缩的各种品种的辣椒,表皮黑红如凝结的血痂。
灯笼椒圆滚滚的像丧尸爆开的眼球,皮厚肉甜,
朝天椒细长尖锐如手术刀,晾晒后蜷成挑衅的弧度,陈芹捏碎一根嗅了嗅,适合炒肉,如果土狗肯配合捕猎的话。
黑红相间的扭曲体态鬼见愁辣椒,指甲轻刮便渗出油脂,气味像烧焦的橡胶混着硫磺——她决定叫它「地狱签证官」。
土狗在门外狂打喷嚏,独眼橘猫早蹿上柿子树,尾巴炸成鸡毛掸子。
陈芹捏起一颗,椒尖的弯钩仿佛死神的指甲:「生前没敢碰的玩意,死后倒能随便造了。」
丧尸群在酱料坊外徘徊,腐烂的鼻孔抽搐着,像在集体表演一场荒诞的默剧。
陈芹拖着一筐干辣椒回到临时居住地,菜地旁的房屋。
石臼里铺满晒脆的辣椒,陈芹抡起木杵的瞬间,突然怀念起丧尸指甲。
「生前美甲,死后美辣,」她对着空气比划,「这算不算职业技能迁移?」
第一杵下去,辛辣的气味腾成红雾涌入鼻腔。
陈芹的喉管火烧火燎——虽然丧尸不需要呼吸,但喉头肌肉仍条件反射地痉挛。
土狗哀嚎着钻进南瓜架,芦花母鸡的咕咕声里充满控诉。
这气味让她想起病毒爆发前的夜市——铁板鱿鱼在铁板上尖叫,烧烤摊主抹着汗往肉串上撒辣椒面,穿校服的女孩被呛得边嘶哈边吃。
独眼橘猫却凑过来嗅了嗅,胡子沾上辣粉后猛地甩头,活像被无形的手扇了耳光。
「看来猫比丧尸懂辣,」她掸了掸围裙,「至少还会装个嫌弃。」
「坚持住!」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等做出辣椒酱,给你们拌鸡饲料!」
魔鬼椒在石磨上被碾碎的瞬间,辛烈的气息炸成无形的箭。
陈芹的瞳孔猛地收缩——尽管丧尸的泪腺早己枯竭,但鼻腔仍条件反射地抽搐。
独眼橘猫从窗台惊跳而起,土狗连打五个喷嚏,尾巴卷成避雷针。
「辣味才是终极丧尸驱逐剂,」她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鼻涕,「比喷火器管用。」
辣椒粉簌簌落入陶碗,艳红如凝固的血雾。
辣椒粉堆在粗陶碗里,夕阳从窗户斜射进来,给红艳的粉末镀了层金边。
陈芹用丧尸指甲尖挑起一撮,细碎的晶体折射出细小的彩虹,像是把末日残存的色彩都浓缩在此。
陈芹捻起一撮对着光,粉末细得能飘进指纹沟壑,却让她想起外婆的辣椒酱。
「比丧尸血管里的颜色鲜活,」她对着光旋转陶碗,「要是能裱起来,就叫《最后的热情》。」
铁锅烧热的瞬间,辣椒粉泼上滚烫的南瓜籽油,撒一把坟场边揪的野芝麻。
铁锅烧热的刹那,辣椒粉与热油相撞的爆响惊飞整片田埂的麻雀。
「滋啦」
辛辣的气息如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陈芹的鼻腔——虽然丧尸的嗅觉只剩三成,但那股焦香仍让她想起病毒爆发前的夜市:烤串摊的炭火、油泼辣子的铁勺、父亲被呛出眼泪还硬夸「香得很」的滑稽表情。
「现在流不出眼泪了,」她翻炒着辣椒油,「连悲伤都省了包装。」
第一口下去,陈芹的舌尖像被烙铁亲吻。
辣意顺着喉管烧进胃囊,灼热感在冰冷的丧尸躯壳里左突右撞,仿佛有群发疯的萤火虫在血管里蹦迪。
「原来丧尸的味蕾还没死透,」她嘶着不存在的凉气,「这算医学奇迹还是地狱笑话?」
丧尸群仍在窗外呆立,她突然恶作剧般甩出颗辣椒籽。
籽粒粘在某个丧尸溃烂的眼球上,那东西的喉管「咯咯」颤动,缓缓抬手揉了揉眼眶——然后继续对着空气磨牙。
「果然,死人尝不出活人的痛。」
她吞下最后一口辣,喉管腾起的火焰里,竟泛起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兔肉撕成条(土狗友情赞助),裹辣椒粉腌渍十分钟。
铁锅烧热,兔肉铺成扇形,油星爆裂如微型焰火。
趁热入口,「咔嚓——」。
第一口咬下时,焦脆的肉纤维在齿间断裂。
辣味像引线被点燃,从舌尖一路烧到喉管,灰败的味蕾在灼痛中短暂复活。
辛香像无形的拳头砸向鼻腔,陈芹恍惚看见病毒爆发前的夜市——烤串摊主在浓烟中颠勺,父亲被辣得猛灌啤酒,母亲边咳边笑,自己偷偷把烤辣椒藏进纸巾,三个人笑出泪花。
如今那泪花成了她掌心的一撮红粉,风一吹,就散进永夜。
「咳咳……这味儿够劲!」
她模仿父亲的粗嗓门,声音却卡在烧灼的喉管里。
油烟中,三具路过的丧尸集体转向,溃烂的鼻孔剧烈翕动,仿佛被激活了某种活人的本能。
陈芹夹起一筷塞进嘴里,灼痛感从舌尖炸到天灵盖。
「活人能辣哭,」她灌下半瓢井水,水流过冰冷的食道如同虚设,「丧尸只能辣到……辣到脑仁沸腾?」
土狗试探性地舔了口溅落的辣油,瞬间化身喷火兽,绕着水井狂奔三圈。独眼橘猫趁机偷走半条兔肉,辣得边跑边甩头,兔肉在空中划出凄惨的抛物线。
陈芹的指尖无意识抠进桌沿,木刺扎进尸斑也浑然不觉——
三秒后,灼痛突然熄灭,仿佛有人拔掉了电源。
肉味融合着丝丝辣意,「比丧尸犬的哈喇子有劲。」
她灌下半瓢井水,水面倒映出自己僵硬的嘴角。
「嘶哈,好辣……」
野葱剁碎撒在烤兔肉上,土狗闻了口水首流。
「辣哭丧尸,」她对着水缸倒影抹了抹干涩的眼窝,「这成就够刻墓碑上了。」
陈芹将米酒从酒桶中盛出,仰头灌下一整碗。
米酒的甜辣在舌尖翻腾。
土狗凑过来舔碗沿,下一秒便蹿出三丈远,爪子疯狂刨地。
陈芹望着它笑出声。
深夜,陈芹蹲在田埂边进行科学实践。
蘸满魔鬼椒做的辣椒油的木棍戳进丧尸嘴里,对方机械地咀嚼两下,突然僵住——
「嗬……嗬嗬!」
丧尸的喉咙里迸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嘶吼,腐烂的眼球疯狂转动,脓液从鼻孔喷涌而出,然后轰然倒地。
「原来丧尸的终极弱点是魔鬼椒,」她抱臂欣赏自己的杰作,「必须写进《末日求生手册》。」
整个尸群如触电般躁动,丧尸们集体顿住,腐烂的鼻孔剧烈翕动,接着齐刷刷转身——逃得比活人还利索。
陈芹把辣椒籽埋进桃树林坟场,每座墓碑前撒一撮辣粉。
丧尸老伯的坟头摆着磨的闪亮的镰刀,刀刃反射的光斑在白雾里跳动,像给每个名字烫了枚朱砂痣。
「驱虫又驱尸,」她打了个辛辣的喷嚏,「您老安心躺着,今年中元节不闹鬼。」
土狗把辣肿的舌头摊在坟头降温,远处丧尸群仍在井边挤作一团,像极了病毒爆发前超市抢盐的老头老太。
「向日葵女士,给你加点辣,」她蹲在碎花裙丧尸的坟前,「下辈子别活得那么清淡。」
风卷起辣粉扑向菜畦,芦花母鸡奓着羽毛逃窜,南瓜叶在红雾中簌簌发抖。
陈芹笑出声,笑声惊起群鸦,黑羽割裂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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