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醒醒,我们去看你昨日说的狗。”
季翊一脸温和地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谢沫,语气轻柔,像怕吵醒了梦里人。
“什么狗……我眼睛睁不开……不要吵我睡觉。”
谢沫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脑袋整个裹住。
“那我们不玩雪橇了?”
季翊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什么?玩雪橇?”
谢沫一下子从被窝里弹了起来,睡意瞬间清醒,瞪大眼睛看着他,“族长把狗送过来了?”
“那倒没有,只是让他手下过来,叫我们过去挑狗。”
“真的?”
谢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快,帮我拿件衣服!我去洗漱!”
她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齐,拉着季翊就往外走。看到阿护也在,便顺手一招:“走,阿护,一起去选狗!”
一路上,谢沫都在兴奋地幻想——雪橇犬在雪地上拉着自己飞奔,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白茫茫的草原变成她的游乐场。她甚至忍不住伸手比划着:“到时候我一定站在雪橇上,英姿飒爽地指挥它们跑——驾——”
到了狗棚,一股潮湿的犬味扑面而来。
她本以为会看到两只毛色亮丽、眼神桀骜的哈士奇,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两只肥壮的阿拉斯加、几只稳重的牧羊犬,还有几条看起来跑得飞快的细狗。
谢沫顿了顿,环顾一圈,忽地冷笑一声:“唔,倒也不是不能用。”
她走近那几条狗,看它们个个温顺地卧着,有的还摇着尾巴,见人也不叫。
“都是乖狗子,”她蹲下摸了摸一只阿拉斯加的脑袋,又看了看旁边的细狗,“应该不咬人,挺温和的。要是能听话,不是哈士奇也行。”
从族长家出来后,谢沫就把阿护打发走了,让他去找格桑吉“加深感情”。
她自己则带着季翊,牵着十条狗浩浩荡荡地回了家。一路上,谢沫己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思雪橇的结构,嘴角时不时扬起兴奋的弧度。
“汪汪汪——”
谢沫一抬头,就看到阿宥和阿铭趴在窗户上,眼睛瞪得溜圆,一副看新奇玩意儿的模样。
“姐!姐夫!你们牵这么多狗回来啦!”
两人像箭一样冲到门口,激动地围了上来。
“你们两个小屁孩让开点哈。”谢沫把狗绳攥紧,“这些可不是小灵,它们要真咬人,可能会得狂犬病的。”
“狂犬病是什么?”阿铭一脸好奇。
“就是……没有药,发作之后会每天像狗一样汪汪叫,然后就死掉。”
阿宥听得缩了缩脖子,阿铭却不信:“那病姐夫也不能治吗?”
“对啊!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谢沫一脸笃定地白了阿铭一眼。
“华佗是谁?”阿铭继续发问。
“就是跟你姐夫一样的神医。”谢沫顺手一指季翊,语气夸张地解释。
季翊在一旁笑着摇头,没接话,任由她胡说八道。
谢沫见两人还在围着狗团团转,语气一正:“阿宥、阿铭,你们最近在谷里玩,有没有听说谁家木工手艺好的?”
“我知道!”阿铭立刻举手,“摩尔德经常带我去他家玩,他家阿爹就是做木工的,做得贼好!”
“行,那改天带我去看看。”谢沫点头,“现在你们俩别打扰姐姐,不许玩狗,听见没?”
两人乖乖点头,虽然眼里满是舍不得,但也识趣地退回门边看热闹。
谢沫这才安心回了屋,搬出纸笔,坐到桌案前。
她闭上眼,认真回忆起以前刷到的短视频,一边琢磨一边开始画起雪橇的样子:底座要平稳,前头得弯起来;狗要分两排系上……画着画着,眼睛都亮了。
看到季翊进来又拉着他道:需要夫君的手再描绘一下,晚点我们去找木工做做看。
日头正盛,风吹动帐顶的旗帜,猎猎作响。族长家的院子里人来人往,但一见阿护身影现身,原本聚在门口闲聊的几名属下便自觉散开了些,不动声色地为他让出一条通往屋后的路。
“那不是阿护吗?”
“是谢夫人身边的人,听说要娶咱们格桑小姐?”
“这下可得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了,族长女儿可不是谁都配的上。”
“嘘,人家来了。”
属下们虽低声交谈,却都知分寸地笑着退到一边,不再阻拦。
阿护牵着马,神情沉稳,从他们中间走过时只是轻轻颔首。他不是那种言辞犀利、擅长应酬的人,但他眼里有光,光里是坦荡与认真。
屋后是格桑吉自己的小院,种着几丛白茫茫的冬花,一只牧羊犬趴在门前打瞌睡。
听到脚步声,格桑吉从屋里走出,没穿外袍,只一件刺绣坎肩,发辫松松垂落。她显然是刚刚睡醒,见到他,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却没有躲。
“怎么来了?”她问,声音平静。
“来找你说句话。”阿护道。
格桑吉偏头看了眼身后,属下们己经识趣地转身离开。她没有再推辞,抬手掀帘,让阿护进了屋。
“你自己在家?”阿护轻声问。
格桑吉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拂着那幅绣布,“你找我,是谢夫人让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阿护顿了顿,道,“昨天的事……我想跟你说声谢谢。你愿意在众人面前维护我,我知道那不容易。”
格桑吉眼眸微垂,低声道:“我不是维护你……我昨天说的,都是真心话。”
格桑吉轻轻一笑,眼角有抹藏不住的柔意悄悄绽开。她偏过头看着他,像是等着一份答案,又像是怕听见那答案。
“那阿护怎么想呢?要是不喜欢我……我可以去和阿爹说的。”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阿护嗓子紧了紧,过了一瞬才低低吐出:“我……喜欢。”
两人对视,谁也没说话,屋里静了一瞬,风吹动门帘,阳光透进来落在桌角。
不知谁先转移了视线,格桑吉站起身:“既然来了,陪我骑马去后山走走?”
“好。”阿护眼睛一亮。
他们并肩走出小院时,那群属下远远望见,都悄悄松了口气。格桑吉翻身上马,马鞭一挥,率先冲出去,裙角在风中如云翻卷。
阿护紧随其后,两匹马并肩奔腾而去,在雪色草坡上拉出一道明亮的影子。
格桑吉的马跑得飞快,马蹄踏雪如飞,身后的披风被风扬起,她一边策马,一边回头看他,眼里带着一点雀跃与探问:
“阿护,你为何骑马技术这么好?”
阿护握紧缰绳,也催马跟上,嘴角带了点不常有的轻松笑意:“小时候在军营里练的。”
“军营?”格桑吉一怔,“那你……是不是跟季公子一起长大的?”
“嗯。”阿护点头,低下头看着前方空阔的草坡,声音微沉了些,“我小时候父母双亡,村里人说我是灾星,把我赶出了村子。那年若不是季老爷捡了我,我早就活不过来。”
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露出眼底一丝未曾掩饰的沉静。
“后来我在季家做杂活,是大夫人……,硬要我学识字、学骑马,才被季老爷送进军营练兵。再后来,就一首跟着公子。”
格桑吉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收了速度,等他并骑而来。她偷偷瞥了他一眼,眼中泛起一丝柔光。
“你……小时候挺苦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阿护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少年气,“现在不一样了。你看,现在我还能跟你一起骑马,晒太阳,吹风。”
格桑吉望着他认真笑着的模样,忽然有些想叹气,却又忍不住笑了:“你也不笨啊,说话有时候还挺会哄人的。”
阿护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我不是哄你,我是说真的。”
马儿踩着积雪前行,鼻息喷出一股股热气,后山风景辽阔,雪地映着天光,天地像被洗净一般清透。
格桑吉忽地勒马停下,远远指着前方山坡下一块平坦地:“那边有个天然的泉眼,冬天不结冰,以前我和哥哥们常去那里玩。”
“泉眼?”阿护有些惊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这雪地里还有泉?”
“当然。”格桑吉嘴角带着得意,“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阿护立刻点头。
两人并骑而下,到了那处泉眼,果真见到积雪中一处泛着热气的小泉,周围积雪消融,出的草土。几只山兔从远处警惕地探头看着他们,又迅速蹿进林子里。
格桑吉翻身下马,蹲在泉边洗了把脸:“你看,这泉水很清甜,我们小时候贪玩,玩累了就首接喝。”
阿护也牵马靠近,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不知为何,心头一阵暖意泛起。
“你们小时候一定很快乐。”他低声说。
格桑吉听出他话中的羡慕与一丝怅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是挺快乐的……不过我也羡慕你。”
“羡慕我?”阿护一怔。
“羡慕你能跟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格桑吉望着泉水,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我虽是族长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可从没有人问我真正想嫁谁、想去哪里。”
阿护看着她,眼中多了一丝郑重,犹豫片刻,低声道:“那你现在……是自由的吗?”
格桑吉看向他,笑了笑,那笑意干净又坚定:“如果你真心待我,我就自由。”
一阵风吹过,她的头发被吹起,阳光落在她清朗的眉眼间,眼神坚定又温柔。
阿护站在她面前,只觉心跳忽地快了几分。他想伸手,却又收回,只轻声道:
“我会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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