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爷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季柠柠,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翊儿最近有点不一样?”
季柠柠一边绣着手里的布,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哪里不一样?”
季老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你没发现吗?他最近脸上总是带着笑,每天都喜气洋洋的,连对着药草都能傻笑……这不像他呀。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季柠柠一听,也停下手里的针线,认真想了想,点点头:“对哦!以前就算遇到再大的好事,翊儿也从来不会笑成这样,最近这模样……确实不一样了。”
两夫妻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了点猜测。
“难不成……”季老爷压低声音,“谢姑娘答应翊儿了?”
季柠柠皱眉,摇头:“不对呀!要是真答应了,翊儿怎么不来告诉我们?早该让人上门提亲,把事定下来才是。”
“啧啧……”季老爷叹了口气,“要不然,夫人你去问问?翊儿那个性子,向来有啥事都憋着,不肯跟咱们说。”
季柠柠瞪了他一眼:“问他?你以为他会告诉我?再说了,去问谢姑娘的话,人家女孩子的脸面怎么保得住?女子最在意名声了,万万使不得。”
“那阿护呢?阿护跟着翊儿那么久,应该知道点吧?”季老爷提议。
季柠柠无奈道:“问过了,阿护死活装傻,什么都说不知道。”
夫妻俩一阵无奈后,季老爷忽然一拍手:“要不,元日节请谢姑娘来家里做客?到时候多接触接触,看看她想法!”
季柠柠想了想,点头:“也行,只是不知道谢姑娘肯不肯来。”
“那夫人你亲自送帖子去啊!”季老爷一副谋略得逞的样子,“没准谢姑娘看在你面子上,真的肯来咱们家过节呢!”
季柠柠忍俊不禁,轻轻瞪了他一眼:“你啊,竟会出馊主意。”
谢沫正懒洋洋地靠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嗑着瓜子,晒着太阳,舒服得几乎要打盹。
这时,一道欢快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阿沫姐姐!”
谢沫抬头,看见禾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不禁打趣道:“怎么啦?看你这脸上的笑,像是有什么大喜事!”
禾儿眨眨眼,脸颊微微泛红,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阿沫姐姐,禾儿确实有件好事想跟你说呢。”
谢沫拍了拍旁边的石凳,示意她坐下,随口问道:“说来听听。”
禾儿坐下,小声道:“我前几日在鉴宝时,遇见一位书生男子……然后,我……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谢沫一听,乐了,扬眉道:“哟,那恭喜咯!最后得手了吗?”
禾儿脸更红了,摇头叹气:“还没有呢。他以为我是男子,把我当兄弟一样,每日与我同饮、共鉴画作,还谈诗论道。”
谢沫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着打趣:“这不是挺好的嘛,有共同爱好。不过——”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向禾儿,“若只是谈恋爱,可以随心;但若是想成家,可得多想想了。”
禾儿歪头看着她,眨眨眼。
谢沫温声道:“你得考虑清楚,跟他家人处得来吗?男方家人是否支持你的事业,你的梦想?年轻时谈情说爱靠的是冲动,但结婚,是要深思熟虑的。否则,一头热地嫁过去,日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禾儿眨巴着眼,点了点头:“禾儿记住了!要不……姐姐帮我把把关?”
谢沫一听,赶紧摆手,笑着推拒:“哎哟,不行不行,我眼光可不好,容易看错人。你自己先慢慢接触着,多观察些时日。”
禾儿噘嘴笑了:“那好吧。那……今天禾儿请你吃酒好不好?”
谢沫眼睛一亮,拍手道:“好呀!好几天没出门了,正好出去走走,透透气。”
禾儿带着谢沫来到望亭楼。
马车刚一停下,谢沫便缓缓下了车,一股熟悉又遥远的气息扑面而来,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里,是她与顾睿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谢沫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恍惚。
她回想着那天,那个一身白衣,衣角绣着青竹的俊朗少年,笑意清澈,眼中藏着一抹洒脱与温柔。
短短几个月光景,如今早己物是人非。
她心头一紧,莫名地,有些疼。
身旁,禾儿察觉到谢沫神色不对,回头关切地问:“阿沫姐姐,怎么啦?”
谢沫回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作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摊位旁,一名身穿黑色长衣的男子,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蛐蛐。
听见“阿沫”两个字,他的手指微微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望亭楼前站立的谢沫。
男子喉头滚动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
他低低地喃喃自语:“阿沫……你也,还在想那时候吗?”
他多想呼唤她的名字,多想上前,狠狠把她拥入怀中。
可脚步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只能静静地看着,像一个旁观者般,目光里藏着满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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