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磕磕巴巴地开口：“应…应该不会吧！”
不一会，一颗脑袋从院墙外探了出来。
“是你啊，阿姨！”被牛粪砸中的人，正是那天给赵梅带路的副书记。
幸好他撑着雨伞，不然就该顶着一脑袋牛粪出现了。
“副书记，你咋在外头？”赵梅很是意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双手撑着院墙翻进来。
“啪唧！”他的脚踩到一坨热乎乎的柔软。
“咦～”他嫌弃地皱眉，脚上的雨靴，正巧陷进了老黄牛刚拉出来的牛粪里。
“我说这排水口咋堵了。”他看着满院子散落的牛粪，只觉得自身任务又加重了。
赵梅讪笑：“我想铲来着…”
“我来吧。”他接过赵梅手里的铁锹，开始卖力地铲牛粪。
不一会，青岁撑着雨伞跑过来：“妈，上次那个阿姨过来找你。”
“哦…”赵梅来不及和副书记打招呼，着急冒着大雨冲进公社。
青岁觉得铲牛粪的人格外眼熟，她走近一看，露出笑容：“副书记，是您啊。”
正在铲牛粪的副书记闻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喜：“嗯，我来疏通排水口。”
“辛苦了。”青岁笑的甜美。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咧嘴笑道：“应该的。”
振国拧着眉，看着他俩，若有所思。
“小伙子，你叫啥名啊？”林叔问。
“我叫周以书。”他礼貌地回答。
“你多大了？家里兄弟姐妹几个？结婚没啊？”林叔张嘴就是一通炮语连珠的发问。
“林爷爷，您这样问不礼貌。”青岁立即打圆场。
“他那样盯着你就礼貌了？”林叔毫不避讳，暗指周以书一首盯着她看。
青岁顿时羞红了脸：“林爷爷…”
周以书的脑子转得快，马上反应过来，老人家是啥用意，便一一回答：“我今年21岁，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目前单身。”
青岁的脸，早己经红透了。
林叔对他的家庭情况十分满意：“不错…”
“爷爷…”青岁上前来拉扯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年轻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是对方家里要了解清楚，就算他是副书记也要按规矩办事。”林叔认为，交朋友之前，一定要把丑话说到前头。
免得日后相处，拿各自家庭的情况来说事。
不能认为对方是副书记，就觉得他是好人。
“爷爷说的对，了解清楚比较好。”周以书表示赞同。
上次他本想问青岁的名字，但是又觉得太唐突，便没好意思问出口。
周以书平时比较忙，家里亲戚也曾给他介绍女孩子。
但是他一首忙着考核的事情，没法匀出部分精力去和女孩子接触，就让母亲去拒绝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出自农村，但是她长得很娇俏可爱。
当时只是一眼，他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振国面露不快地干咳两声：“差不多行了，别老盯着我姐看。”
“不好意思…”周以书赶紧赔笑。
与此同时，那位中专老师在公社大厅和赵梅交谈。
一见面，她开门见山：“你做的胸衣反响不错，有学生和家长找我订，数量比较多，我想来问你，赶得出来不？”
“要订多少？”赵梅忙问。
“500件长款，有位家长占大头，想找你进货，光她一家就要400件。”
500件长款？赵梅傻了眼。
这是一笔大订单，哪怕她有二十只手，在短期之内，也赶不出来啊！
“这…太多了！”赵梅面露难色。
大姐拍拍她肩膀：“你的问题，我和她说过了，她想请你过去指导一下。你那个针脚，太难模仿了。”
原来是这样！赵梅心下了然。
做生意的人，哪有不精的。
赵梅有了退缩之意，于是赔笑：“可这是我吃饭的家伙。”
“你不用担心，她花钱跟你买，只要你花点时间，把她手下的人教会，少不了你好处。”大姐很实在，她把赵梅顾虑的问题全解决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梅也不好再推辞。
其实这针脚，只要她们花点心思，一定能研究出来。
可现在是要争市场第一份。
如果有这时间，倒不如花点钱，在第一时间赶工，把胸衣冠以自己的品牌去卖，一定会赚。
越往后推迟，市面上的仿装会越来越多。
这位大姐也是爽快人，她让赵梅几人赶紧把东西收拾，那位学生家长会给他们安排住处。
“行，我去叫孩子收拾东西。”
大姐点头：“车在外头等着，你们动作快点。”
“行！”赵梅马不停蹄赶去后院，大声嚷嚷，“振国，你去收拾东西，咱们要换个地方住。”
周以书赶紧问：“阿姨，你们要搬去哪里住？”
“哦，我接了个活，那里包吃包住。”
他显得有些失落：“这样啊…”
振国可不会管这些，当务之急，赚钱最重要。
他想把青岁拉走，却被她挣开了。
“妈，你们先收拾东西，我有话对书记说。”
赵梅看向周以书，又看看自家女儿，点了点头：“你动作快点，车在外头等着。”
“好。”
林叔牵着老黄牛，跟着赵梅走了。
整个后院，就只剩下他们。
青岁低下头，脸颊透着的红色。
“我…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周以书率先打破沉寂。
她回道：“青岁，叶青岁。”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周以书笑起来：“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我该走了。”青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他点了一下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青岁摇了摇头：“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青岁虽然不舍，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青岁来到赵梅身边，眼底的失落和不舍，再也遮掩不住。
赵梅揽过她肩头，轻声安慰：“青岁，咱们和他不是一个阶层，咱家这条件，配不上人家。”
青岁轻轻咬住下嘴唇，点了一下头。
赵梅安慰她说：“等回去，你好好读书，考上中专，毕业了找个好工作，肯定会遇到适合你的人。”
青岁心里虽难过，但也清楚贫富差距过大，所产生的影响。
他们坐上车，林叔赶着老黄牛跟在后头。
周以书追了出来，目送三轮车渐渐远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竟然是一处厂房。
这地方大的可怕。
几人一落地，大姐就让人带振国他们去住宿的地方，她则是带着赵梅进厂房。
赵梅一进厂房，人就傻了。
几百平的地方，有百来号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人。
清一色，全是女人。
放眼望去，排列整齐的是她日思夜想的蝴蝶牌缝纫机。
“别傻站着了，我带你去找老板。”大姐回过头来招呼赵梅。
赵梅忙回过神，抬脚跟上去。
跟着大姐穿过那一排排缝纫机，赵梅能察觉在经过的时候，有无数道视线无声地朝她射来，惹得她后背一阵刺挠。
厂房最里面，由木板隔开一间办公室。
而那位同学家长，就是这家工厂的老板。
大姐推开门，熟络地跟坐在办公桌前的精致女人打招呼：“婷美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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