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佝偻,异常瘦削,仿佛一具披着宽大、破旧不堪、看不出材质和年代灰袍的骷髅。袍服上沾染着凝固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暗色污迹。他的面容完全隐藏在宽大的兜帽阴影之下,只能隐约看到两点极其微弱、如同即将燃尽的绿色萤火,在阴影深处闪烁。
他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黑暗之中,仿佛本身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他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如同生锈的傀儡,伸出一只枯瘦得只剩下骨头、皮肤如同风化岩石般干裂的手,轻轻触碰到了那枚漂浮到他面前的、破碎的混沌星尘之茧。
就在那枯骨般的手指触及茧壳的刹那——
嗡!
林玄心口那枚濒临熄灭的烙印,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微弱的一次悸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熟悉感、悲怆感、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血脉相连般的共鸣,瞬间席卷了林玄残存的意识!
同时,那守墓人枯指触碰之处,茧壳上黯淡的混沌纹路,竟如同回光返照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与心口烙印的悸动遥相呼应!
守墓人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两点翠绿萤火,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如同沉睡万古的眼眸,第一次投来了一丝……“注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枯骨般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如同抚摸易碎珍宝般,拂过星尘之茧表面那些狰狞的裂痕。随着他手指的拂过,一缕缕极其微弱、却精纯到不可思议、带着浓郁生命气息与古老星辰本源的翠绿色光点,如同星尘般从他指尖散落,缓缓融入茧壳的裂痕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濒临彻底崩解的星尘之茧,在这翠绿星尘的融入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裂痕的蔓延竟被强行止住!虽然无法修复,但破碎的趋势被暂时稳定了下来!茧内,林玄那缕即将溃散的残魂,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清泉,撕裂般的痛苦稍稍缓解,意识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
守墓人停下了动作,那枯瘦的手指悬停在茧壳上方。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聆听”,又似乎在“思考”。宽大的兜帽阴影下,那两点翠绿萤火,穿透了破碎的茧壳,穿透了林玄残破的星婴,最终……落在了他心口那枚微弱闪烁的烙印,以及烙印深处,那枚同样濒临破碎、陷入最深沉寂的混沌铜钱碎片之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悲伤与苍凉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守墓人那佝偻的身躯中弥漫开来,笼罩了这片冰冷的黑暗。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混沌归墟那绝对黑暗的深处。一个干涩、沙哑、如同两块锈蚀金属摩擦、却又带着一种奇异韵律的声音,第一次在这死寂的宇宙坟场中响起,首接回荡在林玄的灵魂深处:
“它…在…哭泣…”
“你…带回了…它的…碎片…”
“归墟…深处…星辰之墓…”
“随…我来…”
话音落下,守墓人不再言语,枯瘦的身影缓缓转身,朝着那吞噬一切光明的混沌归墟深处飘去,那点微弱的翠绿光芒,如同黑暗中的引路星火。
破碎的星尘之茧,被一股无形的、柔和的力量牵引着,跟随着那点翠绿的光芒,缓缓飘向那宇宙的终焉之地,那座埋葬了无数星辰的古老墓园。
林玄残存的意识,在翠绿星尘的滋养下,艰难地维系着。守墓人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它…在哭泣?”是指铜钱碎片?还是…星辰之墓本身?
“带回了…碎片…” 他果然认识这铜钱!
守墓人身上那源自灵魂的熟悉感与共鸣…还有那烙印的悸动…
一个荒诞却又隐隐契合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缠绕上林玄残存的意识——难道…这星辰之墓的守墓人…与青云宗主…甚至与那枚混沌铜钱…有着某种无法割裂的关联?!
归墟深处,星辰之墓。
等待他的,是彻底的终结,还是…涅槃重生的起点?
林玄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经历了血煞老祖西次必杀的绝境后,在这宇宙的尽头,他遇见了一个非人的守墓人,而他的命运,似乎与这座墓,与那枚铜钱,早己被无形的线死死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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