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洋号”凯旋的炮声尚未散尽,泉州港的船坞己燃起新的火光。胤禧站在刚浇筑的铁水前,看着赤红的金属液注入舰炮模具,火星溅在他的青布短褂上,烫出细小的破洞。“炮管要再加厚三寸。”他对身旁的铁匠师傅说,“荷兰人的舰炮射程比咱们远,必须让‘镇洋号’的炮口能打到他们的主桅。”
自南洋海战缴获荷兰舰炮后,胤禧便日夜钻研火炮改良。传统的铸铁炮易炸膛,他便在铁水中掺入锡与铅,反复试验配比;炮膛的来复线(膛线)难以加工,他让工匠用特制钢钎一点点凿刻,指尖磨出的血泡染红了图纸。当第一门改良后的“威远炮”试射时,铅弹竟击穿了三里外的铁甲靶,震得泉州港的渔船都在浪中摇晃。
消息传到京城,议政王大臣会议上却吵成一团。“十五阿哥这是要把国库掏空!”户部尚书拍着案几,“一门炮的花费够养五千兵马,再这么造下去,来年赈灾粮都要没了!”九阿哥的旧部趁机煽风:“听说他还在船坞里藏了西洋技师,怕是要勾结外夷……”
八阿哥胤禩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告诉胤禧时,他正蹲在船坞里给炮管刷防腐漆。“八哥,你看这炮身上的龙纹。”胤禧用手指抚摸着刚刻好的鳞甲,“皇阿玛说过,祖宗的疆土,要用咱们自己的炮来守。”他从木箱里翻出南洋带回的胡椒、香料,“这些东西若能走正规商路,每年能为朝廷增收百万两,足够造二十门炮了。”
胤禩望着少年皇子沾着油污的脸,突然想起幼时同去木兰围场的情景。那时胤禧还骑不稳小马,总拽着他的衣角喊“八哥慢些”,如今却己能独当一面。“我去说服户部。”胤禩转身时,玄色朝服扫过满地铁屑,“但你得答应,船坞的账目要让都察院的人盯着,堵住他们的嘴。”
然而,麻烦并未就此消停。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驻华公使突然求见康熙,献上一艘镀金的西洋帆船模型,言辞间却处处暗示:“大清朝若想与万国通商,需让荷兰技师参与舰炮改良,否则……”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炮声,三响过后,内侍来报:“十五阿哥在永定门外试射新炮,铅弹正中三里外的靶心!”
康熙抚掌大笑,指着公使道:“贵使听见了?我大清的炮,不用外人掺和。”他当即下旨,命胤禧兼任“火器监”总管,统筹全国枪炮改良。消息传出,江南的铁厂、广东的铜矿纷纷响应,连素来保守的八旗贵族,都有人送来家藏的陨铁,说是“为造炮尽份力”。
可暗流总在平静处涌动。胤禧在查验各地送来的铁矿时,发现山西布政使进献的“精铁”中掺了大量砂石。顺着这条线索追查,竟牵扯出兵部尚书——此人收了荷兰人的贿赂,故意用劣质铁矿拖延炮厂进度。更令人心惊的是,搜出的密信里提到,要在重阳节的“观炮礼”上动手脚,让新炮在康熙面前炸膛。
重阳节那日,永定门外的校场旌旗猎猎。康熙端坐观礼台,看着胤禧指挥士兵装填炮弹。八阿哥悄悄凑过来:“兵丁里混进了荷兰人的死士,我己让人盯住了。”胤禧点头,突然对炮手喊道:“换备用炮!”原来他早有防备,将校场的炮换成了经过三重检验的备用炮。
当“威远炮”再次轰鸣,铅弹精准命中靶心时,观礼台爆发出欢呼。而被替换下来的那门炮,在半个时辰后突然炸膛——果然被动了手脚。康熙当即下令拿下兵部尚书,荷兰公使也被驱逐出境。
暮色中的船坞,胤禧正给“镇洋号”新安装的主炮系上红绸。胤禩提着食盒走来,里面是御膳房新做的“炮膛酥”——形似炮管的点心,内馅裹着松仁与火腿。“皇阿玛说,下个月让你随南巡船队去江南。”他递过一块酥饼,“那边的铁砂矿,正好能造更轻便的舰炮。”
海风掀起少年皇子的衣袍,远处的灯塔在暮色中闪烁。胤禧望着即将完工的第二艘海舶“靖海号”,知道这场关于枪炮与海权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但他手中的图纸上,己然画好了更远的航线——从泉州到吕宋,从马六甲到好望角,那些曾经只在《瀛涯胜览》里见过的地名,终将在舰炮的护送下,变成真实的贸易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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