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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血晶低语
陆燃的视野像是被泼了一层粘稠的红漆，每一次眨眼，视网膜都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鼻腔深处残留着淡淡的铁锈味，那是精神念力超负荷运转后毛细血管破裂的证明。就在三小时前，一次试图链接三公里外侦察无人机群的强行操作，让他的精神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视野瞬间血红，几近昏厥。
“头部后仰，别动！”林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冰凉的手指小心地撑开陆燃的眼睑。医用强光手电的光束刺入，陆燃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想避开，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按住肩膀——是雷刚。
“忍着点，头儿。”雷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粗壮的手臂上缠着新的绷带，那是昨天清理工厂区外围晶尸时被一只突变体的利爪划开的，伤口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
“毛细血管破裂性出血，伴有轻微视网膜水肿。”林薇快速诊断，收起手电，动作麻利地取出一支特制的眼用凝胶，“幸运的是晶核能量保护了深层组织，没有永久性损伤。但你的视神经现在像绷紧的琴弦，陆燃，至少二十西小时内，绝对禁止再使用精神念力。”
陆燃闭着眼，任由冰凉的凝胶缓解着灼痛，声音沙哑：“伤员情况？”
“更糟。”林薇的语调沉了下去，一边示意助手准备器械，一边语速飞快地汇报，“苏工带回来的技术组三人，两人重伤，一人昏迷。最麻烦的是王海，脊椎被倒塌的管道砸中，碎片压迫神经，左下肢完全失去知觉，内出血严重。普通手术风险太大，成功率不足三成。”
“治疗舱。”陆燃斩钉截铁，即使闭着眼，眉宇间的决断也清晰可见。
“能源系统刚完成第Ⅲ护盾区扩容，主聚变堆输出功率在安全阈值边缘波动。” 苏凝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疲惫。她正半跪在一台拆开外壳的力场发生器旁，纤细的手指缠绕着绷带，那是之前紧急修复护盾过载模块时被灼伤的。“强行启动治疗舱，可能会触发主能源保护性宕机。而且，治疗舱的‘再生源质’储备只剩标准量的37%。”
“宕机也比死人强！”雷刚低吼，拳头重重砸在旁边的金属工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王海那小子是为了掩护老李才被砸的！不能看着他废了！”
陆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视神经传来的阵阵抽痛，睁开眼。视野里依旧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红翳，但己能勉强视物。“凝雪，主能源交给你，优先保证治疗舱启动。林薇，准备手术室和应急方案，治疗舱启动我们就转移伤员。雷刚，带人守住下层能源通道和医疗区入口，启动二级警戒，任何非核心人员靠近，授权使用非致命武力驱逐。”
命令清晰下达，整个磐石基地的核心区域瞬间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运转起来。刺耳的二级警报声在通道内回荡，厚重的合金隔离门依次落下。苏凝雪丢下手里的工具，扑向主控台，十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屏幕上代表能源分配的复杂光流图被迅速调整，一条条代表护盾冗余区的光带黯淡下去，将涓涓细流汇聚向医疗区的核心节点。
“主聚变堆负载92%...94%...警告！临界阈值！”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闭嘴！给我过！”苏凝雪低喝，猛地将一根物理连接的应急能源分流闸推到底。嗡——！基地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令人心悸的震动，头顶的照明灯光剧烈地明暗闪烁了几次，才勉强稳定下来。主控屏幕上，代表治疗舱能源的进度条艰难地爬升到100%，闪烁着绿色的就绪光芒。
“成了！”苏凝雪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缠着绷带的手指微微颤抖。
医疗区内，冰冷的银白色治疗舱如同巨兽般矗立。舱盖缓缓滑开，散发出淡淡的、带着奇异生命气息的蓝光。王海被小心翼翼地转移进去，复杂的机械臂探出，轻柔地固定住他的身体，生命维持管线自动接驳。淡蓝色的“再生源质”液体开始注入，迅速将他全身包裹。巨大的显示屏上，他原本濒临崩溃的生命体征曲线开始艰难地、一点点地向上爬升。
“生命体征稳定！神经压迫点正在被源质包裹…有希望！”林薇紧盯着屏幕，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就在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的刹那——
“嘀！嘀！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炸响！不是治疗舱，而是隔壁隔离观察室的监控设备！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陆燃霍然转头，隔着观察窗的强化玻璃，他血色的视野捕捉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隔离室内，李岩的妻子——那个一首处于低烧昏迷状态、被怀疑携带未知病原体的女人，身体正在剧烈地抽搐！她身下的合金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恐怖的是，她呕出的大片暗红色秽物中，无数细小的、猩红色的晶簇正如活物般疯狂地滋长蔓延，相互纠缠，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眨眼间就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铺开一片妖异的“红珊瑚礁”！
“病原体活化！隔离室压力激增！！”助手惊恐的声音响起。
“李岩呢？”陆燃厉声问。
“在…在外面！他坚持要守着他老婆！”一个护士脸色煞白地回答。
“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进去！”林薇反应极快，对着通讯器大喊，“警卫！隔离室A区！封锁所有通道！”
晚了。
隔离室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外，李岩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异响和他妻子痛苦的呻吟。这个老实巴交的技术工，此刻双眼赤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撞开了试图阻拦他的警卫，扑到观察窗前。
“小芸！小芸你怎么了！”他疯狂地拍打着坚不可摧的玻璃，声音嘶哑绝望。
就在李岩的手掌拍在观察窗上的瞬间，隔离室内异变陡生！
地上那片妖异的“红珊瑚”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所有的晶簇尖端齐刷刷地转向李岩的方向！其中一簇生长得最快的晶簇猛地向上弹射，顶端瞬间裂开，喷出一股淡紫色的、带着甜腥气的薄雾！雾气精准地附着在观察窗李岩手掌拍打的位置，并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
一秒钟，两秒钟…那团淡紫色的雾气凝结物，竟在冰冷的强化玻璃表面，勾勒出一张模糊而诡异的、仿佛在无声呐喊的——人脸轮廓！
“啊——！”看到这非人一幕的李岩，发出崩溃的尖叫，整个人下去。
“能量反应！未知高能辐射！来源…隔离室！”主控台前的苏凝雪失声喊道，她面前的几个传感器读数瞬间爆表，屏幕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燃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首冲头顶！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更高层次猎食者的纯粹恐惧！他猛地转头看向治疗舱方向。
治疗舱巨大的显示屏幕上，代表王海生命体征的稳定曲线骤然变成了混乱的锯齿波！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原本散发着柔和生命蓝光的“再生源质”液体，此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浑浊、粘稠，并且…凝固！
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从治疗舱的缝隙中弥漫出来，舱体外壳上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那些浑浊的液体在凝固的过程中，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漩涡在搅动、塑形。
陆燃的血色视野死死锁定在舱内液体凝固的核心区域。
在那片浑浊的冰晶深处，一个模糊的、蜷缩着的…如同巨大婴儿般的轮廓，正变得越来越清晰！一股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透过厚重的舱壁，弥漫在整个医疗区。
金属墙壁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垂死的哀鸣。陆燃感到自己的牙根阵阵发酸发胀，仿佛含着一整颗腐烂的柠檬，冰冷的麻痹感正从齿尖蔓延开来，扼住了他的呼吸。
“救…救命…” 治疗舱内，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王海，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转动，仿佛正坠入无边的噩梦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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