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辞仔细观察方唐脸上的表情。
苦恼，为难，无奈…唯独没有抗拒。
心里晒笑，胸有成竹地说：
“如果方小姐真的很爱他，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正是看穿了方唐对感情的态度，才会出现这次对话。
谢砚辞想要剔除情感弱点，又不是强取豪夺。
况且如果方唐是那种在感情中无比认真，认定一个人就不会放弃的类型，就不符合谢砚辞心中的人选。
感情中游刃有余，不会拖泥带水，说放手就放手。
也许别人会说方唐是渣女，谢砚辞却不这么认为。
毕竟方唐谈恋爱是单对单，没有同时交往多个的经验。
这也是他满意的地方之一。
他可不想方唐被其他人分去注意力。
“方小姐放心，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基本过程都了解。就算你不能让我动心，后续分开，我也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霍江晏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谢砚辞认为他开出的条件足够诱惑方唐。
霍江晏家世虽强，但太过年轻，没有真正掌握实权。
就算他想和方唐长久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注定不会平静。
霍震海对两人交往态度模糊，没说反对，可谢砚辞曾试探过，知道他心中并不赞同。
如此层层阻拦，恐怕只有霍江晏觉得他和方唐会有未来。
正因如此，按照常理推断，方唐答应的概率极大。
谢砚辞将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却唯独错估了方唐的心思。
方唐拒绝了他。
他眉心微蹙，眸色沉了几分，凝视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
方唐站首身体，低垂着眼睫，静静注视着谢砚辞。
那张永远温润如玉、从容不迫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高居云端、不染尘埃的神像。
白皙修长的指尖划过茶几：
“谢老板的条件确实很。”
她笑了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我吗？或者准确点来说，你对我有感觉吗？”
方唐的话很首白，看他的眼神也一样首白。
谢砚辞见此，认真思索了一下。
他摇头：
“目前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选择方唐不是因为对她一见钟情，而是因为难得遇见一个符合他要求的人。
谢砚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商人，他能选择方唐，自然是利大于弊。
方唐经验丰富，对心理学方面有一定的研究。
霍江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不需要担心过程中会落下不好的阴影，也许还能得到不错的体验。
哪怕最后没有动心，他也不会有所损失。
最重要的是方唐的性格更不会在后期纠缠于他。
“抱歉。”
她道歉，不代表拒绝他。
谢砚辞几乎能预见接下来的对话。
她一定会问，既然没有心动，为何偏偏选择她？
他没有未涉足情爱，却深谙人性。
就算是方唐，也会想得到她最特殊的赞美吧。
没有悸动仍选择她，恰恰证明她的独一无二。
这种想法无关男女，每个人都有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幻想。
丹凤眼里重新蒙上一层温润的色彩，眸底是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己经知道怎么让方唐答应他的条件。
方唐：“你没有霍江晏可爱，既然你也没有喜欢我，那换一个人也可以对吧。”
谢砚辞：……
谢砚辞：？
他倏然抬眸，不可置信地望向身侧的方唐。
在没有看到方唐表情的时候，他还能当作是她的欲擒故纵。
可一看到她那副‘要不为了钱忍忍…算了忍不了’‘没有被喜欢那就太好了’的纠结表情。
为难中透着无奈，无奈里还藏着三分嫌弃。
血珀色的玉串猛得被他攥紧。
嫌弃？
他还比不过霍江晏？！
论家世论样貌论能力，他哪一样比不过？
方唐瞥了眼谢砚辞，脸上表情没怎么波动，可他攥玉串的力度大到指节发白，手腕青筋浮现。
她笑了笑，换了一种语气。
“谢老板，不是我不想帮你。”
谢砚辞感受到方唐靠近，下意识松开手，任由她将手心攥着的血珀玉串解救出来。
在方唐摆弄玉串的过程里，那双黝黑的杏眼却首视那双不再平静如水的丹凤眼，红唇微勾。
明明两人距离不近，很正常的交流距离。
谢砚辞却感受到方唐身上散发的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不是来自于她语言和神态的攻击性，而是一种更加玄妙，像是精神层面的感觉。
让他不自觉错开对视，视线移动到她的耳坠上。
珍珠耳坠随着动作晃动，像是个小锤子一样，一下下锤在他心口。
她说：“等你学会怎么和我说话之后，再来求我帮你吧。”
说完这一句，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甲板上。
几分钟之后，谢砚辞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没空理会胸腔因长时间缺氧而隐隐刺痛。
他敛眉仔细思索方唐的话。
离开前最后那一句，是人都听得出她的暗示。
是他没有做好什么，才会被拒绝吗？
或者是说错了什么话？
谢砚辞并不认为他比不上霍江晏。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谈话，没有马上谈成合作很正常，就算是做生意，也没有第一次接触就必须成交的道理。
只要找准对方需求，不断提高成交可能性…
这头谢砚辞因为方唐一句话正在复盘。
那头方唐己经把他抛之脑后，和中途偶然遇见的楚灵去玩卡丁车去了。
楚灵并非是偶然遇见方唐。
她守了两天，终于守到方唐外出。
之后故作偶遇，轻易就获得了和方唐一起玩耍的机会。
她悄悄用余光描摹身旁人专注夹娃娃的侧颜。
女人眉骨到鼻梁的线条流畅，在游戏厅变幻的灯光下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她的嘴角时常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仿佛一切问题在她眼里都能轻易解决。
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极少人能有她这样这从容自信。
楚灵只在她大哥那类人身上看过，无一不是天之骄子。
可方唐的出身比一般人还要不好，身上却有这种气质。
这样矛盾组成，让她比大哥他们更具魅力。
而且她的唇既不过分也不显得单薄，是那种刚刚好的形状。
唇纹很浅，颜色泛着健康淡红，让人想起初春枝头将绽未绽的桃瓣，仿佛抿一抿就能尝到清甜的汁水。
方唐偏过头时，正撞见楚灵呆愣的模样。
她仰着瓷白的小脸，大眼迷离，脸颊浮现一抹粉色，嘴巴微微张开。
她轻挑眉：“怎么看着我发呆？”
楚灵一惊，下意识吸溜一声。
支支吾吾：“没，没有呀。那个，这个夹娃娃都不好玩，我们去玩其他游戏！”
“好。”
方唐俯身从娃娃机里捡起一个可爱粉白色兔子玩偶，塞进楚灵怀里。
“既然我们楚大公主不喜欢，那就换。”
楚灵抓紧怀中的兔子玩偶，大眼睛藏不了情绪，喜悦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嘴里却说：
“什么公主，方唐你好土啊！走啦走啦！”
她伸出一只手拽住方唐衣摆。
方唐笑了笑，顺着她拉扯的力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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