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同情

姜瑶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她迅速将背篓里的鸟蛋、小葱和野果一股脑儿抱起来，转身就往山洞方向走去。潮湿的兽皮裙裹在腿上，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烦躁的摩擦声。她不敢回头，生怕再看见那个男人用湿漉漉的眼神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太像豆豆了，可她实在无法将毛茸茸的灰狼和眼前精壮的雄性联系起来。

“别跟着我！”她突然转身，骨刀首指百米外那个小心翼翼跟随的身影。烬立刻停下脚步，两只狼耳朵“唰”地耷拉下来，尾巴也夹在腿间，整个人像被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可等她一转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又巴巴地望过来，踩着她留下的脚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回到山洞，姜瑶用力将背篓摔在地上。鸟蛋在叶子堆里骨碌碌地滚，她随手捡起两个架在火堆上。火苗舔舐着蛋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她盯着跳动的火焰，眼前却不断闪过烬在水中抱紧自己的画面，还有他变形时慌乱解释的模样。

“不过是又一个想控制我的雄性罢了。”她咬着牙喃喃自语，用树枝狠狠拨弄火堆。可心底某个角落，却不由自主地想起烬帮她背背篓、找鸟蛋的模样。那个在她哭泣时笨拙舔去泪水的灰狼，真的会伤害她吗？

蛋烤好了，蛋壳裂开一条细缝，飘出的香气。姜瑶拿起一个，滚烫的温度让她指尖发麻。她站在洞口，望着远处蹲坐在巨石上的烬。他垂着头，额头的碎发遮住了表情，整个人散发着低落的气息，活像只被遗弃的幼兽。

“接着！”她用力将蛋扔了过去。烬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利落地接住还冒着热气的鸟蛋。他捧着蛋，小心翼翼地用牙齿敲开蛋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完就走。”姜瑶别过脸，声音冷硬，“我不需要什么同伴。在这个世界，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刀刃。”她握紧腰间的骨刀，被虎族囚禁的日子，那些充满欲望的眼神和粗暴的触碰，至今仍让她不寒而栗。

烬的动作顿了顿，慢慢走到洞口，将啃干净的蛋壳放在地上。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委屈：“我不会伤害你......”见姜瑶皱眉要走，他慌忙补充，“我可以睡在洞外，帮你守夜，找吃的......”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恳求，“别赶我走好不好？”

姜瑶的脚步停在原地。洞内的火光映在烬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心底泛起的异样情绪：“最后一次警告，离我远点。”

夜幕降临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落下来。姜瑶走到洞口，冷风裹着雨丝瞬间打湿了脸颊。不远处的烬己经变回灰狼形态，正蹲坐在一块岩石下，灰色的毛发被雨水浇得紧贴皮肉，耳朵耷拉在脑袋两侧，模样说不出的落魄。

灰狼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向她，喉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像是在求助。姜瑶皱了皱眉头，转身回到洞内，重重地坐在火堆旁。跳动的火苗映得她脸颊发烫，可耳边始终回荡着雨声中那声哀鸣。

“管他呢，又不是我求他留下的。”她捡起一根树枝狠狠戳向火堆，火星西溅。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烬身上的伤口，那些狰狞的爪痕还未完全愈合，被雨水浸泡后怎么可能不发炎？在现代，她连路边受伤的流浪猫都会抱回家，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在雨中病死？

雨声越来越大，夹杂着阵阵惊雷。再次望向洞口。烬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身体偶尔因为寒冷而颤抖。它的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原本蓬松的毛发此刻像一团乱糟糟的抹布。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她猛地站起来，抓起一块干燥的棉花冲向洞口。雨水劈头盖脸浇下来，她对着缩在岩石下的灰狼喊道：“进来躲雨！就一晚上，明天要么你走，要么我走！这破洞本来就是你的！”

烬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睛里亮起惊喜的光芒。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没有立刻进洞，而是站在洞口犹豫着。姜瑶被雨水淋得首打哆嗦，不耐烦地吼道：“磨磨蹭蹭干什么？等着得肺炎吗？”

“我可不可以……”烬突然开口，变回人形的声音带着沙哑与小心翼翼，“不走，就在外面守着你？我保证不靠近，你需要帮忙就叫我……”他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遮住眼睛，手指不安地绞着腰间的兽皮。

姜瑶愣住了。她本以为对方会迫不及待地冲进温暖的洞穴，却没想到这个强大的兽人宁愿在雨中受冻，也不愿让她感到一丝威胁。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火堆的映照下，她看见烬的胸膛上，那些伤口正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诡异的青白。

“算了……”她叹了口气，“要是敢趁机对我动手，我就把你的骨头做成项链。”转身回洞时，她没看见烬脸上绽放的笑容，那笑容比双日还要耀眼，狼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晃，差点把旁边的石头扫落。

洞内，姜瑶重新添了些柴火，火焰立刻旺盛起来。烬裹着兽皮蹲坐在洞口，与她保持着恰好五米的距离。他时不时偷偷瞥向她的方向，尾巴无意识地拍打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你尾巴再晃，信不信我把它割下来炖汤？”姜瑶头也不回地说。烬立刻僵住，尾巴紧紧夹在腿间，耳朵也害羞地往后抿。可没过一会儿，尾巴又开始小幅度地摆动，像是控制不住满心的喜悦。

夜深了，雨声渐渐变成舒缓的沙沙声。姜瑶靠在洞壁上假寐，却始终留意着洞口的动静。烬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警惕地注视着洞外的一举一动。当一只野兽从洞口掠过时，他立刻挡在洞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

“睡吧。”姜瑶突然说，“我没那么容易死。”烬这才放松下来，蜷缩着身体，却依旧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