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场伏击,陆星眠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变化了一瞬,随即答道:“针对性袭击。”
“我也这么认为。”沈砚清小心地措辞,“虫族似乎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路线。”
“不止。”陆星眠的声音冷了几分,“它们瞄准动力系统。”
这个细节让沈砚清心头一震。
确实,虫族战舰集中攻击「光徊」的推进器和动力系统,明显是要活捉而非击杀陆星眠。
虫族会想要一个活着的联邦首席?
答案呼之欲出。
“您认为……联邦内部有叛徒?”沈砚清试探性地问。
陆星眠瞟了他一眼,眼神锐利:“不止一个。”
这个回答让沈砚清的后背渗出冷汗,他想起自己口袋里的那支特殊药剂。
出发前鬼使神差带上它,机甲坠毁了它居然侥幸没碎,沈砚清……也就没有扔掉。
“我去检查水源。”陆星眠突然结束话题,转身走向远处的岩石地带。
沈砚清望着她的背影,胸口发闷。
陆星眠知道多少?她是否怀疑过身边每一个人,包括他?
这个念头比荒芜星球的夜晚还要寒冷。
下午,沈砚清开始探索周边区域,寻找可能的食物来源。
星球表面贫瘠得令人绝望,只找到一些类似苔藓的植物,零星分布在岩石缝隙中。他采集了一些样本,准备回去测试是否可食用。
返回途中,他看到陆星眠站在「光徊」前,手掌贴在机甲外壳上,闭着眼睛,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交流。
沈砚清放轻脚步,不想打扰这个私密时刻。但陆星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存在,立刻收回手,恢复了平常的疏离姿态。
“我找到一些植物样本。”沈砚清假装没注意到刚才的一幕,“需要测试安全性。”
陆星眠点头,跟着他回到营地。沈砚清取出简易检测工具,开始分析植物成分。
陆星眠坐在对面,安静地观察他的操作,目光专注得像是在学习一项新技术。
“基本无毒。”测试结束后沈砚清宣布,“营养价值不高,但至少能补充纤维素。”
陆星眠拿起一片苔藓植物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味道差。”
这个首白的评价让沈砚清笑出声:“确实比不上军部食堂。”
“食堂也差。”陆星眠罕见地接话。
沈砚清眨了眨眼,不确定这是否算是一个玩笑,因为陆星眠的表情依然平静。
夜幕降临前,两人分头完成了日常工作:沈砚清加固了避难所的结构,陆星眠检查了机甲的能源储备。
他们像两个配合默契的零件,各自运转却又相互支撑,不需要太多言语交流。
晚餐是最后一份完整的压缩军粮,配以新采集的苔藓“沙拉”。
陆星眠面不改色地吃完自己那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明天开始减量。”沈砚清收拾餐具时说,“如果救援三天内不到达……”
“会到。”陆星眠打断他,语气笃定,“联邦不会放弃首席。”
这句话中的冷静自信,让沈砚清微微惊讶。
陆星眠对自身价值的认知如此清晰,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一件战略武器。
“确实。”沈砚清轻声附和,“您是无可替代的。”
陆星眠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难以解读。
片刻沉默后,她起身走向睡袋:“守夜。你前半夜。”
“前半夜”意味着她将承担更危险的后半夜守夜,让他能连续休息更长时间。
这是命令,也是关心。沈砚清点头,目送她钻入睡袋。
沈砚清坐在避难所入口,望着陌生的星空。
荒芜星球的夜空格外清晰,星河如一条璀璨的丝带横贯天际。
他想起自己最初的任务,观察陆星眠,记录数据,为军方提供分析材料。
那时的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这个Alpha的安全而忧心忡忡,会因她的一句简单评价而欣喜,会……
会什么?沈砚清不敢深想。
口袋里的特殊药剂像一块烧红的炭,提醒着他最初的立场。
但现在的他,己经无法单纯将陆星眠视为观察对象了。
夜风渐凉,沈砚清裹紧外套。身后传来陆星眠均匀的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回头看了一眼,睡袋中的陆星眠面容平静,黑发散在简易枕头上,看起来比醒时柔和许多,让他不忍心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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