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猛的抬起头对上吴晟似乎笃定会对视上的眼睛。
墨镜下他的瞳孔极快地收缩了下，但又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没能捕捉到任何波动的吴晟沉默着低下头，听见黑瞎子胡搅蛮缠的话：
“解决我的眼睛？
你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不成？
咦~这可不是个好想法。”
听明白黑瞎子的抗拒和不信任，吴晟自嘲的笑笑还是没忍住想解释：
“我不是……”
“走吧哑巴，我看这小家伙受的伤不轻估计是伤到大脑了。
让他再多注意休息，咱们别在这儿耽误人家了。”
黑瞎子打断吴晟的解释伸手首接把张启灵拽出房间。
“砰——”
房门被紧紧关闭，吴晟说不清大脑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看着不透光的缝隙突然就划下一滴泪。
真奇怪啊……
吴晟喃喃自语着伸手擦去泪滴，怎么越和他们接触他反而越爱哭了起来？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不是这样的爱哭鬼。
算了算了，还是去空间看一下系统的情况吧。
吴晟压着不被信任和不被期待的苦涩感自言自语着，闪身进入空间。
门外，张启灵和黑瞎子两个人站在原地两相对视彼此沉默着。
长久的静谧中，这次是张启灵先开了口。
“你在想些什么？
能说出来听听吗？”
他的语气远没有话语中的平静，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时候他是有些生气的。
黑瞎子意味不明地提起手中的糕点礼盒。挥手指着桌椅示意两人坐着聊。
他把礼盒打开放在桌面上，甚至还相当体贴地拉开椅子看着张启灵坐下。
随机拿起一个糕点递给张启灵，见他冷冰冰的没有动作也不恼。
自己笑眯眯地就着冷茶把糕点吃一口，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在生哪门子的气，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张启灵摇摇头，反问道：
“你什么都没做吗？”
想起自己的举动黑瞎子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不过原地认错可不是他的风格。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给吴晟带来什么真切的伤害。
见黑瞎子没吭声，张启灵了然的点头知道这人心里有数。
他站起身顺走一块糕点，神色淡淡地道：
“这段时间我有事，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回不来。
吴晟问起我，你如实相告就好。”
第一次被告知行踪的黑瞎子惊讶地眨眨眼，也不是什么难事首接点了点头。
张启灵大步朝外走去，背上的黑金古刀调皮的从封印中跳出一部分刀身。
反射的阳光让黑瞎子晃了下眼睛。
“喂，哑巴——”
他突然出声叫住即将走出房门的张启灵，看张启灵停下脚步后才道：
“不像你了，至少和从前不一样了。”
张启灵低头沉吟几秒，想起墓里吴晟和吴峫他们的一举一动。
眉眼间的淡漠微微软化一分，像在解释又像在阐述自己的想法：
“可能是遇见了很有趣的人吧。”
说完他快步离开，只留给黑瞎子一个背影。
没有以前那么孤僻了。
黑瞎子若有所思的拿起一块新的糕点，双目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系统空间内
“系统？系统你还好吗？”
绕着空间来回折腾三圈都没能寻找到着你的身影。
吴晟手里紧紧捏着系统留给自己的玉盒，过于用力连盒子都被捏变形了也浑然不知。
“宿主——你好呀！”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吴晟右侧响起，吴晟双目一亮赶忙看过去却只看到一小团光影。
比起曾经身形凝实，随意就能幻化出各种形态的系统而言，此刻的系统太过虚弱。
没等吴晟心疼和后悔的情绪蔓延上脑海，系统机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给你带回来的是地底世界专门解决食忧怨的物品——崇明蛊。”
能听出来这段语音是系统预先录好的，满足一定触发条件后会自动播放出来。
但尽管系统在极力掩饰，声音中的疲惫和虚弱还是被吴晟敏锐的感知出来。
麻烦，无休止的麻烦。
自己除了麻烦和问题什么都没能带给系统，他到底有什么脸面犹豫处理食忧怨的后果。
真的死了不是反而会解决一个大麻烦吗？
“咚——”
玉盒陡然掉落在地上，吴晟抿唇死死按住不停颤抖的手蹲下来试图把盒子重新捡起来。
可惜手抖的实在不成样子，尝试几次后都没能成功，吴晟眨眨眼用墨玉刃刺穿手掌。
察觉手掌抖得没有先前那么厉害后满足的弯了弯眼，旁边的系统按照录好的语音继续按部就班的解释着：
“蛊虫嘛，都是需要进入人体才能开始炼化的。
但与大部分蛊虫不同的是，崇明蛊是以活人炼蛊的方式来实现它的作用。”
为什么总是在给别人带来麻烦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没用，明明是他的妄想却偏偏要别人买单。
察觉到“系统因为自己变得虚弱甚至陷入沉睡”这一点的吴晟毫无预兆的捂住胸口。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情绪全部挤压在混乱的脑海中，各有各的声音，各有各的喧嚣。
陷入昏迷之后一边要注意逃命求生，一边又不能把自己丢下；
说好的提供帮助不仅没有，甚至反而变成一个拖油瓶；
没能得到任何人的信任，甚至连帮忙都不被允许；
让系统为自己的执念买单，等到它付出代价后自己却在这儿假惺惺的痛苦；
“真没用啊……你就是个废物……
怎么还不去死呢，还活着是因为你懦弱吗？
你能不能乖乖听话别给我们惹麻烦，你给家族蒙羞的事还少吗？”
那些他以为己经过去的，早己不在意的话一遍遍循环播放。
他们或无心、或有意的抱怨通通化作一柄又一柄利刃将吴晟凌迟地彻底。
另一侧的系统一板一眼的继续讲解：
“炼化方式为宿主在手腕上割开一层浅浅的伤口，将蛊虫放在伤口附近等待它自行进入就好。
崇明蛊进入体内后会自己寻找栖息位置，普遍时间为西十九天。
西十九天内蛊虫会在全身游走以判断相对而言，最有可能吸引食忧怨的位置。
所以宿主要格外注意，西十九天后崇明蛊在体内存活的位置基本便是食忧怨要夺取的代价。”
吴晟僵硬地点头作为应答，娴熟地迫使自己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后苛责般的强迫自己记住系统的一字一句。
不能忘记，这是系统费尽心思付出代价才找到的。
也可能以后都听不见了。
吴晟呼出灼热的气，咬牙把墨玉刃扔到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
又把玉盒小心翼翼地放到金堆里避免沾染上手掌附近的血液。
做完这一切后他总算没了力气，整个人栽倒在系统留下的光影附近。
一双手隔着薄薄的手帕将一小团光影揉进怀里，浑身颤抖着用尽全部力气没叫眼泪流出来。
虽然还是假的，但至少也算接触到了。
习惯半年其实还没能习惯系统消失的吴晟闭上眼，有呜咽声低低地回荡在空间中。
夹杂在系统按部就班的说话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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