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觉得……你是怪物…
本就该死…而己……”
吴晟的声音破碎的几乎听不清：“他们……本就该死…”
白玉京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吴晟的手无力地放下来，整个人终于跌在地面上。
原本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被打破，像是在宣泄着什么，痛苦缠绕上他的眉眼，无形的扼住喉咙。
生理性泪水悄无声息滑落，吴晟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唇角溢出。
可他竟然是笑着的。
“继续啊……”
吴晟哑着嗓子，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你不是……想看我痛苦吗？”
白玉京僵住了，脚步慌乱的后退几步。
他知道了。
吴晟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知道从一开始白玉京就是渴望看到他痛苦的神情，渴望看到他崩溃。
或许也不一定是他，不过是有着不死之身，是权衡利弊下最合适不过的物品。
他自嘲地笑笑，抬眼和神色复杂的白玉京对视：
“现在能听得进去话了？”
吴晟擦去嘴角血迹，艰难地调整呼吸，强迫自己扶着墙站起来，指了指满地的尸体：
“现场……需要处理。”
胸前的疼痛扭曲了他的面容，一呼一吸间都是对吴晟的一种凌迟。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尾泛着病态的红晕，唇色却淡的几乎和脸色融为一体。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青白的皮肤上，像几道黑色的伤痕。
好美。
白玉京有些呆滞地看着洒落在吴晟脸上的月光，听见吴晟的解释猛然回神，整个人都凝固了。
明明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暴戾，可眼神却是茫然的。
“你……不害怕？”
“怕。”，吴晟指了指自己沾满血的衣服，“很脏。”
白玉京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弯下腰，笑得眼泪眼泪都出来了。
“吴晟啊吴晟，”他抹去眼角的泪花，“你真是个怪人。”
“我以为你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
吴晟喟叹着，颤抖着身体着手处理现场。
白玉京却不肯，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连询问吴晟一声都没有自顾自捏开吴晟的下巴粗暴地将药丸塞了进去。
“你得死在我手里，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过……还没到时间。”
药丸入喉，化作一股暖流缓解了内脏的疼痛，原本因为最近频繁受伤而降低的愈合能力重新变得强大，胸口的伤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吴晟看着白玉京色厉内荏的表情，轻轻点头：“谢谢。”
白玉京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耳尖微微发红，“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玩具坏的太快！”
“嗯，我知道。”
两人沉默着处理现场，连带着把自己也处理干净。
各自回到空间洗个热水澡，衣服也都是崭新的一套，准保吴峫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
吴晟率先抬起脚，“走吧，小三爷该担心了。”
白玉京突然就有些沉默，也没回话只是默默跟在吴晟身后走向茶室。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格外长，白玉京刻意放缓脚步，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竟像是在彼此拥抱。
“下次……”
吴晟也放慢速度等着白玉京跟上来，两人保持齐平的身位，“别砍头了，很难清理。”
白玉京嗤笑一声，“那你来杀？”
“好。”
吴晟的回答没有犹豫，反而是白玉京愣住了。
他低头盯着两人平行的影子，突然低声说：“对不起……”
吴晟诧异地看一眼白玉京，没能对视上眼神后又将视线挪了回来。
除了脖子上被衣领遮盖下仍旧疼痛的淤青，其实也没有其他很麻烦的伤势。
于是他果断的摇头安慰，声音中还带着笑意：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茶室，彼此之间的气氛比起往常要好上不少。
己经想明白不少事情的吴峫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回来。
此刻瞧见两人脸上迅速露出笑容：
“这是出去做什么了？
这么晚才回来？”
吴晟拦住想要随便说个借口搪塞吴峫的白玉京，自己说道：
“茶室太闷，我原想着出去透个气，谁知就遇见了远处的弄堂里杂耍的戏台班子。
小三爷知道我，对这种东西一向没有抵抗力，所以就走过去看了一场表演这才这么晚回来。
白玉京也是我在那儿凑巧遇见的。”
一番话非常合理的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甚至连为什么是和白玉京一起回来这件事也说明白了。
吴峫不疑有他，点点头笑着对吴晟晃了晃手中的拍卖会门票：
“我从老海那儿拿到了三张门票，等明儿一早我叫起来你们俩，咱几个一块儿去看看！”
“行，您说了算。”
解语臣给的任务目标在云顶天宫里，吴家那两位的任务也就是陪在小三爷身边。
所以目前他相当于没有其他事情要做，自然陪着小三爷是上上选。
“那行，咱们就先回酒店吧。
今晚都好好儿休息，尤其是你——”
吴峫想起那功夫吴晟满身鲜血的样子，原本脸上的笑意也消退几分。
“是。”
没再说“我不会死”之类的话，吴晟乖巧地点头答应下来。
他想清楚了，就算他每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也没能让小三爷他们不担心自己受伤。
那何必再多费口舌，还要让小三爷他们再劳心费力的多解释一遍“不希望他受伤”之类的话。
横竖他如非必要不会再轻易受伤，这种话还是留给他自己听吧。
“你这谎话编得挺溜啊，要不是我也在案发现场，我都要对你的话信以为真了。”
白玉京和吴晟两个人远远地坠在吴峫身后，见吴晟一首发呆不知道在那儿自顾自想着什么，白玉京随便找了个话题戳了戳吴晟腰间的眨眼道。
“过奖，不过总比你会想出来的借口完善一些。”
吴晟礼貌地笑笑，整个人又完全变成之前的他了。
抬头看见己经把他们两个拉下一段距离的吴峫抬脚就跟了上去。
白玉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停下脚步，望着吴晟快步跟上去又刻意落后于吴峫一个身位的背影。
这和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有什么区别。
他撇撇嘴，手掌心却不由自主回忆起吴晟纵容他时，那脆弱的脖颈处传来的温热触感。
分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只有在他情绪异常，或者说他想动手时才能见到吴晟身上他喜欢的那种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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