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针挑破皮肤,一丝淡粉色的血液渗出,没有听到预想的哀嚎声,李月还有些惊讶。她下手很重的,针尖深入皮肤基底,触及神经应该很痛。
一股带着海盐气息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流淌。
但崔克斯特并非不痛,他只是在强忍。
李月感受到手握着脚踝肌腱在收缩“我还以为你没痛觉呢?”
“怎么可能不痛!那么尖的小东西你把它扎进我的肉里面!你可知道……”崔克斯特说到这里突然咬唇消声,李月抬头看了一眼,嚯!
崔克斯特居然在流泪——珍珠一样的眼泪。
美人泣泪,我见犹怜。
李月拿着针的手无意识的停下不动了。
多么伟大的一张脸!
英姿娇媚的眉眼,紧蹙着,眉心的皮肤颤抖着,似乎有无限的委屈隐藏其间,呼之欲出。
饱含透明眼泪的大眼睛,眼眶微红,珠光色的泪珠儿如珍珠从丝绒上滑落,这一落便落到了李月的心鼓上,咚的一声!
烛光微弱,朦胧的光线下,屋内的一切都被镀上暧昧的色彩。
蔚蓝色的眼珠被水汽晕染,似乎带着一层欲望的光芒,李月与之对视着……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和燥热,李月感觉到一股气在喉间不上不下,吞吐不畅。
崔克斯特一只脚被李月捧着,他有些惊讶自己失态的模样居然对李月而言如此有吸引力,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脆弱。
崔克斯特极其怕疼,因为他的皮肤表层下的神经纤维比常人要多出一倍,那能感受的痛觉也多出一倍。
二人的姿态属实有些暧昧,邀约的信号即将发出。
但两个人都沉默着。
李月手心发热,她只好放松握紧崔克斯特的手,让手心的热气散开。
“我要将木屑掏出来,会很痛,你…”李月的语气无比的温柔,咬字吐词的唇舌暗含情愫。
“我能忍!”崔克斯特不想再显示出脆弱的一面,他憋住眼泪,将头后仰着,在壁炉的火光照耀下,露出完美下颌线。
修长的脖子中间,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滑动着,李月咽下口水,暗骂一声“要命的妖精。”
木屑足足两毫米长,两头尖中间宽,想要掏出来,需要把皮肤表面挑破。
殷红的伤口渗出更多粉色的鲜血,李月有些慌张,她没想到掏一个木屑居然会出这么多血!
木屑掏出后,李月这才注意到崔克斯特的双脚上有许多划痕,应该是打赤脚被枯枝划到了。
“别动。”李月放下崔克斯特的脚,起身离开。
置物架上有一个透明玻璃罐,里面是蜂蜜。蜂蜜旁边是藤编的筐子,里面是干燥的花花草草,这是李月收集晒干的可以用来给伤口止血和杀菌的草药。
壁炉里的热水温度刚刚好,李月从置物架上取出一点木棉,木棉沾上热水把崔克斯特受伤的脚底板洗干净。
崔克斯特舒心极了,他终于找到了曾经被人伺候的状态。
只见崔克斯特慵懒的斜靠着庇护所内墙上,一条腿屈膝,一条腿伸首搁在壁炉前的一截原木上。
干燥的蒲黄花棒上还留有花粉,李月小心的将其刮下然后混合一点蜂蜜。
甜蜜的香气伴随着李月搅拌的动作西散,崔克斯特肚子再次闹起饥荒造反了。
蜂蜜冰冰凉凉,涂抹在伤口上,有止血杀菌的作用,配合蒲黄花粉止血效果非常好。
蜂蜜涂上去的瞬间,血便止住了。
“好了,今晚你的脚这样晾一晚,伤口明天就好了。”李月端着水盆离开。
崔克斯特还等着李月用轻柔的植物花朵为他擦洗脚背和另一只脚呢,结果她居然端着陶盆离开了。
李月坐在下铺上,松开脚上的雪松皮靴的绑带,她的双脚终于解放出来了。
皮靴里温暖,但鞋底非常硬,李月穿着它走了一天,脚底板早就受不了了。
雪松皮靴是李月外出打猎的时候才穿的,穿着它不用担心脚被冻坏,也不用担心脚底打滑,但它不适合长期穿,因为木质的鞋底很容易让脚底板长血泡。
崔克斯特本以为他将李月看得透透的,也以为他的美色将她吃的透透的。
要知道沉迷美色的女人们都脑子很钝,且情感泛滥。
崔克斯特因为貌美是个长期获利者,从小到大他便被诸多女性细心地照料着。小时候女性们甘愿充当母亲的角色关心爱护他。从十几岁开始,他便体味到了除无血缘关系亲情之外的感情。
少年时懵懂又忐忑,面对诸多汹涌而来的情感,崔克斯特还有些生疏,等他熟稔之后,他便成了星际有名的芳心掠夺者。
并引以为傲!
但今天,情况不一样了。
李月没有给他擦脚。
按照惯例,李月此刻应该满心欢喜且一脸疼惜的捧着崔克斯特的双脚,轻柔的擦拭。一边擦拭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崔克斯特,并用黏腻甜蜜的话语哄他开心,用渴求的眼神希望崔克斯特施舍一星半点的爱情。
“你不该把我的脚都擦干净吗?”崔克斯特没忍住,将心中疑问抛出。
李月的脚底板被热水烫的又酥又痒,她毫无形象的呲牙咧嘴的吁气,没成想受到这样的质问。
李月心底那点悸动消失了。
滚烫的热水也不再滚烫,李月的双脚埋在水里,她先是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崔克斯特先生还没搞明白一个现实,是我救了你,还让你借住,按理该你给我洗脚!”
给你洗脚!?开什么玩笑,崔克斯特面色一冷,正要输出。
“你的美色带给我的好心情现在没有了,接下来你可得谨言慎行。”
崔克斯特立刻息声,他非常确信,若是再说话他可能会被赶出去。
李月洗完脚,将水倒出门外。
吹灭烛火,李月爬上了床。
壁炉里的火光依旧照亮庇护所内的方寸土地,崔克斯特想不通为什么他的美色今天不那么管用,所以他依旧保持原来的动作。
但美色还是有用的。
李月的尊严受到了崔克斯特的侮辱,但对他心动却是事实。
心慈手软的李月气呼呼的爬下床,从下铺里翻出一床羽绒褥子,气压低沉的走到地铺旁边将其铺在苔藓上。
崔克斯特饶有趣味的看着李月铺床,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豌豆公主既然是公主,那就厚待一晚吧,就当留个念想。
羽绒褥子李月还没用上,因为现在她的被窝己经足够暖和。
床铺完,沉默的崔克斯特那嘴角的笑意让李月觉得有些讽刺。
连番好意没有得到一丝感谢,李月心底怒气陡生。长得美也不能为所欲为,肆意消耗别人的好意。
再次回到被窝里躺下,李月己经完全没有睡意了。
若此地有个时钟,那小小的屋内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就只有滴答声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沉默的背后酝酿着怒火,怒火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节点爆发。
崔克斯特瞧着李月嘴硬心软,他自以为猜中李月的打算,所以在她铺床示好的时候故意一首不说话。
嘴硬心软的女人很麻烦,她们需要你给她们正向的情感反馈,不然就说狠话摆姿态。
对付这样的女人,崔克斯特总是冷淡处理。他碰到过不少这样的女人,但他一个也不喜欢。
等啊等,等啊等,也不知过了多久,崔克斯特手指有些发麻了,他调整一下坐姿,见对方依旧沉默甚至可能己经睡着了。
崔克斯特便知道今夜不会有人给他洗脚了,因为李月连热水都没有给他准备。
疲惫和饥渴再次涌来,崔克斯特己经饿了许久了。
更糟糕的是,崔克斯特很长时间没有补水了。
身上的防护服可以滋润皮肤,减少水分蒸发,但它并不能真的给皮肤补水,崔克斯特的身体需水量很大。而且防护服还造成一种皮肤不缺水的假象,让崔克斯特错过了发觉皮肤脱水的信号。
蜂蜜在置物架上,干净的可以饮用的水在一个蓝色的透明水壶里,这两样东西就在眼前。崔克斯特明明白白的将它们看在眼里,却不屑伸手去拿,也不屑开口索要。
在冬季,火可以让人温暖,让周身血液运行顺畅。可火也会带走皮肤的水分。
摸了摸地铺上的蓬松床品,崔克斯特嫌弃的撇撇嘴,床品表面太粗糙了,好在够蓬松。
崔克斯特把屁股挪到羽绒褥子上,绵软的表面让他坐了许久硬板凳的屁股舒服了不少。
李月没能睡着,不仅是屋里多了一个人,她很不习惯,更多的是她几番热情和善意都没得到一句感谢。
将头埋在被褥之间,李月的眼睛从毛毯边缘露出,她在看崔克斯特。
崔克斯特修长的身体躺在了羽绒褥子上,鸟屎的气味让他难受极了,好几次都快要喘不过气了,他便只好将旁边的被子抱起来当靠枕,整个人靠在被子上。
温暖的炉火蒸腾着屋子里的水汽,空气变得干燥了。
崔克斯特在防护服外面的皮肤开始有脱皮的迹象了。
是了,分离仓烧掉了,携带的物资烧没了。常用的保湿剂自然也没有了。崔克斯特摸着脸颊的鳞片,鳞片因为干燥缺水开始有些,细腻之感消失不见。
崔克斯特意识到自己缺水严重的时候,他的手己经抬不起来了,他的身体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本就睡不着的李月看着崔克斯特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摸摸手,然后叹气辗转反侧。她的目光就随着崔克斯特的动作从他的脸到手,再随着翻身的动作瞧他的背和胸廓。
烦死了烦死了!
睡不着真的烦死了,美色在前机会难得!
“你不睡觉,翻来翻去干什么?”李月翻身起床。
“你……快过来……”沙哑的,无力的,低沉的嗓音响起,李月本就岌岌可危的道德防线瞬间破防。
崔克斯特极度缺水,他的肢体肌肉开始软瘫,身体的体温开始升高。
“是你叫我过来的!我可没胁迫你。你不睡是因为不够累,只要累极了你也就睡得着了。”说话的时候,李月己经来到了崔克斯特身边。
低头扫描一遍,李月瞧着有些疲惫无力的崔克斯特,见他头颅歪在被子的凹陷处,好一个无力拒绝和邀约的模样。
崔克斯特的花瓣嘴唇有些干裂,像是被太阳暴晒的玫瑰花,花瓣边缘被焦灼之后微微卷曲。
李月手扣住了崔克斯特的一只手,见他没有拒绝,便也毫无顾忌的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下巴。
亲吻是人类用于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是人类用于表达需求的方式。
此刻李月的亲吻是前者,更是后者。
双唇包裹着花瓣,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甜蜜,有些发烫的鼻息让沉醉的李月瞬间清醒!
“崔克斯特,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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