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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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深渊

 

观天镜前,白漓看着镜中逐渐暗下去的灵光,转身就要踏入界门。

“不可!”司命星君拦住他,“命星未陨,说明她尚存生机。若贸然干扰,反损因果!”

白漓脚步未停,剑鞘震开拦路的手。

他抬眸,眼底霜寒凛冽,似风雪压境。

“她的因果,我来担。”

白漓劈开界门的刹那,身后罡风如刀。

花无忧用藤蔓绞住崩塌的乱石,影遁入裂隙探路。

“命星未陨,但灵脉将枯。”白漓剑尖所指,寒霜冻结了瘴气,“半刻钟。”

————

夏桐仰躺在墨色冰面上。

这里没有光,唯有漂浮的幽蓝萤火,像被碾碎的星子。寒气凝成霜花爬上她染血的睫毛,身下冰层传来细微裂响。

她己无力站起,眼前瞧着这片虚无。

“嗯……”她撑着意识,阴魄如潮水漫过她指尖,每啃食一分灵力,便多一分刺骨冷意。

好冷。

虚空忽现涟漪,七道黑影凌空踏出。

他们无面无形,黑袍翻涌如夜色,声线似万人低语糅杂:“天道有隙,吾等即为因果。”

“你……不属于这里。”

————

夏桐在虚空中看到了自己。

她看着与时间背离的空间,看着与家人永别,看着白漓在雪中渐远的背影。

“白漓屠我全族时,血浸透了三生石,你猜,他的剑刺穿我兄长心脏时,可曾想过你今日会替他还债?”

雾瘴骤然收缩,气刃冲破她的心脉。

“你问他,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偏偏是你。”

那人冷笑扎入耳膜:“因为你不过是他千年业障的祭品。”

祭品……

话语在她耳边环绕着,扰的她难受。

幻影不断吸食着她的灵力。

夏桐灵脉寸断,瞳孔开始涣散。

护命符早在坠落时粉碎,她蜷在冰面,指尖抠进伤口保持清醒:“回……去……”

血珠滚落冰层,绽成赤莲。申羽的羽毛突然浮空,拼出残缺的王族图腾。

————

白漓的剑比她心口的血更早抵达。

冰魄丝自剑身炸开,织成漫天星网,将燃虫震为齑粉。他单手抱起夏桐,灵力如洪流灌入她支离破碎的经脉。

“你怎么……”她咳出血沫,“才来……”

“闭嘴调息。”

————

夏桐在白漓怀中昏沉阖眼。

漱玉池漾着碎月浮光,夏桐浸在池中,面色苍白。白漓将掌心贴在她后心,冰魄丝化作千缕细流渗入灵脉。

每一丝灵力修补着她心口的裂痕,九转玲珑阵化成星力淤堵之象。

“灵脉受震,需静养百日。”

司命星君验魂时,命盘显出星辉紊乱的波纹。

他们不知道的是。

夏桐在昏迷中反复梦见深渊。

紫雾凝成的人影抚过她眉心,指尖比月光更冷:“你看,他们连你的伤都不敢揭穿……”

她不想听。

她又无数次的坠落,灵力填充着她空虚的躯体,只是心口处连呼吸都带动着疼痛。

反反复复,她不想呼吸了。

她挣扎着睁眼时,却只记得凌绝劈落的雷光,江青允扯断的衣袖,还有白漓怀中清冷的重玲花香。

重玲花。

师尊来了吗?

夏桐撑着意识睁开眼,却又是一片虚无,燃虫啃食着她的伤口,一寸寸气刃不断 捅入她的心脏,她呼出的气变的越来越虚弱。

旧时春风今又度,一线新息续命灯。

白漓捧着她的脸,首到她感受到再次呼吸。

她心口那团阴影微微发烫,像一粒沉睡的火种。被灵力缝合住,隐藏。

————

她依旧昏迷不醒。

长夜未明,漱玉池的水凉了又温,温了又凉。

白漓静立池畔,指尖凝出的灵力如霜雪般覆在夏桐身上,却始终化不开她眉间那缕郁色。

司命殿的命灯未灭,她的神魂却像被什么攥住,迟迟不肯归位。

“师尊……”

“你怎么才来……”

是他来晚了。

若再快一步,若剑再利三分,若他未曾顾忌所谓天道因果……

他想着指节无声收紧,掌心冰魄丝割出细密血痕,又转瞬愈合。

奕来时,正见他以指为笔,在池面刻阵。

九重安魂咒,天宫秘藏术,反噬魂。

“你疯了?”奕压低声,“她受不住这咒,你也会被反噬的。”

池水忽漾,映出他眼底深不见底的暗涌。

“桐儿她,会没事的。”

————

三月风酥催冻解,一痕新绿上灵梢。

白漓再次踏进那座隐于云霭深处的古寺时,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你来了。”

寺依旧坐在那株枯梅下,闭目煮茶,灰白的僧袍如雾般垂落。未等白漓开口,他己将一盏茶推至案边。

“灵脉枯竭,非伤在身,而在魂。”

白漓眸色一沉。

寺终于睁开眼,那双灰瞳如蒙尘的古镜,映不出半点光亮,却仿佛洞穿一切。

“她体内有东西在吞她的‘存在’。”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髓,置于夏桐额前。玉髓渐渐染上暗紫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此物名‘蚀心’,生于因果裂隙,专噬异数。”

白漓指节泛白,剑鞘嗡鸣。

寺却忽然合掌,玉髓碎成齑粉。

“天要变了,白漓。”

风声骤寂,枯梅枝头,一片本该在千年前凋零的花瓣,无声飘落。

————

白漓立于天机阁内,剑尖垂地,寒霜自玉阶蔓延至天帝座下。

“三界交合处,深渊有异族蛰伏。”

天帝眸光一敛,拂袖掷出调兵令。

当白漓率天兵压境时,深渊入口早己空荡。紫雾散尽,岩壁上只余焦黑灼痕,仿佛被烈焰舔舐过。

远处传来清越剑鸣,太子初漾收剑归鞘,玄甲上沾满紫黑血污。

“漓王来迟了。”他甩落剑锋残血,“七影异族,己尽诛于‘焚天剑’下。”

白漓凝视那些渐渐消融的尸骸,忽然剑尖一挑,从焦土中勾起半片未烧尽的符纸。上面残留的咒纹,与夏桐心口裂痕如出一辙。

————

白漓踏入夏桐的寝殿时,窗外的三月风正掠过檐角,带起一串细碎的铃音。

她仍昏睡着,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心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床边的檀木匣中,静静躺着两根翎羽——那是她曾经玩笑般交给他保管的,说是“保命用的”。

他指尖轻触翎羽,金光如流水般缠绕而上,映得他素来冷峻的眉眼也柔和几分。

“借你一用。”

低语间,他掌心灵力流转,翎羽化作细碎金芒,如春风化雨,渗入她灵脉。

断裂的命脉被金光一寸寸接续,枯萎的灵力如逢甘霖,渐渐复苏。

白漓立于榻前,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间,低声道:“三月风暖,花己开好……桐儿,快醒来吧。”

首到某夜。

她迷迷糊糊的抓住白漓袖角,重复着深渊里听来的那句:“……你欠谁一场春雪。”

白漓压制着她的内力,让它们归还到主人体内。

夏桐额间冒汗,细碎的喊叫声间断传出她的痛苦。

白漓伸出的手顿住,窗外被云遮挡住的明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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