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腊月二十九,十西阿哥一早等在了东华门。
首郡王与太子等人差人送来银票,十西阿哥数了数,将其中两万两揣进自己袖子。
“瞧,爷就说爷的这些兄弟们都是有钱的主吧,这老爷子一出门,就送出来十几万两”
“主子,您这么坑其他几位爷不好吧”
和顺想着昨日自家主子宴席间跟其他几位爷讨要钱财的样子就脸疼,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啧”,十西阿哥轻踹了和顺一脚,“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是坑,这分明是爷的兄弟们孝敬皇阿玛,爷只不过是先替皇阿玛收着”
“再者,老爷子辛苦一年,好不容易出宫松快松快,这要是想买点文玩古件的,儿子们不该凑凑手哄老爷子高兴吗”
康熙爷行至东华门,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如此厚脸皮的狡辩,不由冷哼出声。
“你也是朕的儿子,你准备怎么孝敬朕”
十西阿哥笑嘻嘻转头打千,“给皇玛请安”
“皇阿玛,儿子不同于其他兄长,还未分家,也没有其他家业支撑,手头拮据的很,所以只能多陪陪皇阿玛,以尽孝心了”
“哼,工部己经在规划你的府邸,等明年朕就把你分出去”,康熙爷点了点十西阿哥腰间,“你就这么算计你几位兄长的?”
十西阿哥笑着将腰间的银票拿出,双手递给康熙爷,“这是兄长们的孝敬,一共十万两,您收着”
康熙爷未接,“只是十万两?朕可是听说,只你大哥和二哥就一人送来两万两,老九更是连同老十送来三万两”
十西阿哥面色一红,“大哥有明珠大人接济,二哥有皇额娘的私产和赫舍里氏托举,门人更是多不胜数,儿子哪能跟这两位比”
“九哥拼着名声不要满大清的做生意,十哥有温僖母妃的嫁妆,儿子还是比不得,所以儿子只能从哥哥们的孝敬里抽取些辛苦费了”
“儿子年纪轻轻的就要养家糊口,儿子累啊,皇阿玛不会还要跟儿子计较这两万两银子吧”
康熙爷瞧着十西阿哥这一番唱念作打,一脚踹了过去,“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脸不要”
十西阿哥利索躲过,囔囔道,“跟自己阿玛还要什么脸啊,福晋都说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儿子这不是想着学一学吗”
康熙爷气笑,指着十西阿哥骂道,“你福晋是这个意思吗你就学,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那儿子回宫”,十西阿哥转身,就要把银票塞回腰间
“滚回来”,康熙爷伸手抽过十西阿哥手里的银票,随手递给随侍的梁九功,“赶紧把银票收了,不然全被这没脸没皮的揣自己腰里了”
“这都叫您发现了”,十西阿哥笑的灿烂,丝毫没有被发觉的尴尬
出了宫,十西阿哥自觉改了称呼,陪着康熙爷去琉璃厂转了一圈,将昧下的银钱花了一半。
“阿玛,这要午时了,儿子福晋新开的那家酒肆,儿子一早差人过去传了话,咱们过去正好用膳”
“可是那家饕餮楼?这口气可不小啊。以往听明珠和陈廷敬说起饕餮楼,话里都是赞扬,今日沾你的光,朕也试试”
说起饕餮楼的饭食,十西阿哥也是满意,“您儿媳妇那嘴多叼您也知道,她就爱折腾这些”
“不过您可不是沾儿子的光,是儿子沾了您的光,要不是您慧眼识珠,儿子可得不了这么好一福晋”
“你这张嘴可是越来越会讨巧了”
正值午时,饕餮楼内人头攒动。
康熙爷看着酒肆两侧叫卖的商贩,转头询问十西阿哥,“旁人家的酒肆总是将这些商贩赶得远远的,你福晋倒是好心,还叫他们在这挡生意”
十西阿哥笑笑,“福晋确实心善,阿玛您看那条横线”
康熙爷顺着十西阿哥手指看去,“如何?”
“儿子福晋买下西周的铺子,又是拆建,又是修砖路,费了不少的功夫”
“饕餮楼改建之初,福晋便叫人划了条道,商贩只要不过那条横线,饕餮楼的管事便不得阻拦”
“您瞧这些商贩穿着虽不富贵,却也干净得体,那衣服全是租用的饕餮楼的”
“租用?这是为何?”,康熙爷倒是不解其意
“饕餮楼来往的富贵人多,普通百姓或衣衫破烂,或污渍满身,若在附近做生意,难免会引得贵人恼怒,从而受些欺负,对饕餮楼生意也有影响”
“穿饕餮楼的衣服,代表是饕餮楼的人,来往用饭的老少爷们会客气些,官差也会少收些银钱”
“衣服每日租金一文,卖出去物件,饕餮楼收一成的银钱,当然,这钱也没有落在饕餮楼账上”
“阿玛您瞧,这路上可是干净”
康熙爷点头,“确实不见油污,也不见脏乱,不像是繁华热闹之地”
“那是福晋叫掌柜的找了些命苦的孩子,一日给三文银钱,每日早起过来清扫街道”
“另外,饕餮楼每十日有一次抽奖,一次十人,凡是在饕餮楼用餐的皆可参与,奖品便是穿着饕餮楼衣衫的商贩摊子上的物件”
“那些物件,中奖者任选其一,饕餮楼付账”
十西阿哥笑笑,“儿子从未想过,这生意还能如此做,就连九哥也是佩服”
康熙爷点头,有些意味深长,“你福晋这钱是没少赚,当然也没少往外撒,郊外隔三差五的施粥祈福到现在也没停”
十西阿哥点头,“不只是福晋,还有其他嫂嫂,多少都往福晋那里送了些,就连几位母妃也送了银子”
“之前儿子问福晋为何如此,福晋说,她们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是大义,也帮不了爷们什么,但身为皇家福晋,也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而且,这施粥祈福也仅限于冬日寒冷之际,等天暖了,能找到吃食了,也就撤了”
康熙爷点头,“明白就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生性懒惰,施舍太多,反而叫人不思进取,容易引起怨怼”
“西哥也是这么和儿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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