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狱】...............
沈淮安被吊在寒玉床上时，正对着三十六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封存着失败者的神经脉络，像一树树苍白的珊瑚。药婆将银针插入他太阳穴，离魂蛊开始啃食记忆。
"说说上巳节。"教头转动着控蛊铃，"你在御花园见过谁？"
沈淮安看着记忆里的槐花纷扬坠落，璃公主杏黄裙裾扫过青石阶。他笑着咽下舌尖血："见过...陛下新赐的西域猎犬..."
寒玉床骤然降温，冰霜顺着银针侵入脑髓。当记忆回溯到那双明月耳坠时，他猛地咬断槽牙，将藏着的毒囊注入经脉。瞳孔扩散前的最后一刻，他对着虚空呢喃："璃儿，接住琉璃盏..."
永昌二十三年………
寒潭里的冰锥刺进第七根肋骨时，沈淮安终于看清石壁上刻着的不是经文——而是父亲用指血画的《邙山突围图》。血痕蜿蜒至"龙口峰"三字突然断裂，恰如王福手中浸盐的牛皮鞭抽在旧伤上。
"记住这种感觉。"暗卫统领的青铜面具贴着少年耳畔，"疼到想死的时候，就想想要护着的人。”
【断指试炼】………
卯时的梆子刚响，沈淮安就被铁链拖进虿盆。五百只西域毒蝎在腿骨上爬行，王福的声音从头顶铁网传来："昨日膳房死了个宫女，她往公主的杏仁酪里加了乌头霜。"
少年瞳孔骤缩，毒蝎尾针瞬间刺入膝窝。剧痛中他听见自己骨骼咯咯作响，眼前浮现出赵明璃踮脚摘琉璃铃的模样。当第一百只毒蝎爆体而亡时，他咬碎的后槽牙里滚出颗殷红药丸——这是父亲当年塞进黍饼的保命丹。
"合格。"王福转动机关，铁网降下三寸，"现在选根手指喂蛇。"
沈淮安盯着游弋的碧鳞蛇，突然将左手小指卡进铁链缝隙。毒牙穿透指节的瞬间，他腕间银鳞绦带突然勒紧蛇头——这是父亲殓服上唯一的遗物。
"你比沈修竹心狠。"王福割断他滴血的手指扔进火盆，"明日开始学'离魂香'
【冰湖棋局】…………
腊月初八的月光凝在冰面上，沈淮安赤身浸在凿开的冰窟里。王福将棋盘悬在潭水上空，黑子落处便有钢针刺入穴位。
"镇北军屠村那日，公主在做什么？"统领突然发问，白子敲在"天元"位。
少年喉间溢出血沫："在...临摹《快雪时晴帖》..."钢针瞬间穿透肩井穴，他听见自己锁骨断裂的脆响。
"错。"王福掀翻棋盘，三百枚铁蒺藜坠入冰窟，"她正跪在太庙，求先皇后保佑沈家遗孤。"
沈淮安在濒死时咬破舌尖，血腥味唤醒了离魂蛊。当他从血泊中爬起时，冰面上映出的不再是少年模样——那道横贯左眼的刀疤，连最熟的暗卫都认不出他。
永昌二十西年..............
【剥皮换脸】..........
地牢的火把将人影投在渗水的石壁上，王福握着鲛皮刀的手稳如磐石。沈淮安看着被铁环扣在刑架上的西域通敌，眉骨处传来刀刃刮骨的刺痛，疼痛使得那人哀叫不己。
"三年前有个暗卫。"王福突然开口，刀尖挑开那人耳后皮肤，"因着易容时少刮了半寸皮，害得先太子被毒箭穿心。"
血珠顺着银盘边缘滚落，沈淮安盯着盘中那层薄如蝉翼的脸皮。药酒蒸腾的雾气里，他看见王福左腕露出半截刺青——那是大昌死士的蝮蛇图腾。
"师父当年...是怎么学会剥皮的？"少年忽然发问，鼻尖的血腥味随着喉咙的吞咽感到呼吸收紧。
王福的刀停在颈动脉处，青铜面具折射出诡异青光："你父亲第一次教我解剖，用的是北狄斥候的活体。"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疤痕状若棋盘，"他说这叫'玲珑局'，剥到第九层时能看见人心。"
沈淮安闻着血腥味想起诏狱那夜，父亲被剥去指甲的手仍在地上画星图。当王福将滚烫的药膏糊在他面部时，他忽然嗅到熟悉的松香——与当年父亲书房焚烧密信的气味如出一辙。
"疼吗？"统领用银针刺他泪腺，"这药膏里掺了银鳞虫，换脸后须得药婆的亲解才可还原真貌，这也是为何大昌暗卫永远查不到真实身份的原因。''
【蜕生】................
沈淮安从血池爬出时，左肩银鳞纹己蔓延至心口。鬼面教头扔来玄铁面具，獠牙处刻着太微垣星图："从今日起，你是陛下的影。"
他跪接面具时，瞥见教头颈间狼首佩的机关锁——与当年王太监所戴如出一辙。当手指抚过面具内侧的刻痕时，浑身血液突然凝固：那是用金错刀划出的"衍"字。
暴雨倾盆而下，沈淮安望着水洼中的倒影。溃烂的左眼处生出银鳞，右耳朱砂痣渗出血珠。他忽然想起昨夜偷看的暗卫名册，玄字柒佰零玖号对应的生辰八字，分明写着"卒于永昌十七年冬"。
【朱砂烙】…………
暗卫营地牢里飘着甜腥气，十二具尸体挂着沈家银鳞绦带。
"选三个杀。"统领的匕首划过他耳后朱砂痣，"剩下的会送进公主寝殿当太监。"
沈淮安握刀的手第一次颤抖。第三具"尸体"突然抽搐，露出腕间熟悉的珊瑚珠链——这是璃儿的手链。
"你教过我，犹豫的暗卫不配握剑。"少年突然斩落七颗头颅，血瀑染红了刑架上的《山河图》。当他将匕首捅进王福右肩时，对方笑了："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丞相家的鹤崽子，这一刀，比你爹当年准。"
王福摘下象征着暗卫首领的青铜面具，满眼欣慰的看着沈淮安：”小崽子，你出师了！"
"记住，只有淬过诏狱的火，才能炼出斩断宿命的刀。"''
在地牢最深处，新任统领抚摸着父亲留下的血图。当他把公主送的玉佩按在"龙口峰"位置时，石壁轰然洞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具银鳞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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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鹤影童谣
沈修竹将幼子抱在膝上，手指蘸着药汁在案上画鹤："若有一天爹爹不在，淮安就去有青铜鹤的地方。"
"像外祖家那只吗？"五岁的沈淮安摆弄银鳞甲，"可是嬷嬷说鹤会吃人。"
丞相忽然用龟甲灼烧《璇玑图》，青烟里显出暗卫营地宫："记住，被鹤叼走的孩子...才能找到真正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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