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双生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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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双生蛊

 

“陛下,您说什么?” 鹤影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银护腕与青砖相撞,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他死死盯着永昌帝明黄龙袍上张牙舞爪的九龙纹,又看向床榻上赵明璃腕间若隐若现的青黑纹路,两者在光影交错中诡异地重叠,刺痛着他的双眼。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夜她攥着自己衣袖呢喃时的温度,她翻阅札记时眼底的迷茫与痛苦,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剜着他的心。

永昌帝缓步上前,枯瘦的手指重重按在鹤影肩头,帝王的威压与身上淡淡的药味一同笼罩下来:“你十二岁年前,王慎给你下蛊时,便设下了双生咒。

“不!” 鹤影踉跄着跌坐在地,喉间泛起阵阵腥甜,脸上血色尽失。

十二岁那年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那时王慎的拂尘扫过自己肩头时,携带者一阵异香,可当时自己一心只想父亲的话,竟大意疏忽,将危险引入了她的世界。

他喉结滚动,满心皆是懊恼与自责,原来自己早就是局中一枚棋子,而他最珍视的小公主,竟也因他深陷险境。

“是属下的错!全是属下的错!” 鹤影突然以头撞地,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里满是悔恨与痛苦,“若不是属下当年的疏忽,殿下也不会……”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鹤影能想到赵明璃离魂蛊发作时,突然晕倒的场景,此刻在他眼前不断回放,原来那时她苍白的脸色、抽搐的指尖,都是子蛊在作祟。而自己这些年贴身守护,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催动蛊毒发作的帮凶。

“起来!” 永昌帝的怒喝震得烛火猛地跳动。“你以为朕不知晓王慎的身份?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吗?” 永昌帝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二十年隐忍的恨意。

“朕在等,等一个机会。”帝王缓步走向窗边,玄色龙袍扫过满地狼藉的药碗,碎瓷片在他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碾磨声。鹤影望着那道苍老的背影,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初见时,御书房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君主,此刻却被岁月与权谋压弯了脊梁。

“璃儿十岁那年,也遭了同样的毒手。” 永昌帝猛然转身,烛火照亮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双生离魂蛊,母蛊在你身,子蛊在她体。“老皇帝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子蛊蛰伏在璃儿体内,只等母蛊之力牵引……”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鹤影眼前发黑。他下意识看向床榻,赵明璃无意识地攥着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腕间若隐若现的蛊纹正随着呼吸轻轻跳动。无人知道此刻的房梁上划过一道黑影.。

鹤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明白这些年自己看似隐秘的守护,实则是帝王精心布局的一环。他曾以为是自己在暗处护她周全,却不知从种下蛊毒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彼此的牢笼与救赎。

“朕这些年一首留着王慎在身边,就是为了找到解蛊之法!就是为了让你和璃儿彻底摆脱离魂蛊的控制。” 帝王抓起案上的药碗,狠狠摔在地上,瓷片西溅,“你以为朕不知晓他的勾当?让你在松墨香里混入精血,正是用母蛊压制子蛊!”

鹤影浑身颤抖着攥住自己的手腕,哪里有自己每次放血的伤痕。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突然串联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自己靠近,她眉间的痛苦就会有所缓解;为何她总说在自己怀中格外安心,原来从始至终,他们的心跳都因双生蛊而同频共振,他们的命运都因这可恶的蛊毒紧紧相连,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可为何殿下的蛊毒突然发作?” 他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样子,艰难地望向床榻上昏迷的赵明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出。

永昌帝剧烈地咳嗽起来,手帕上很快染上刺目的血渍,他颤抖着指向赵明璃手中的玉,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因为…… 因为你的玉佩。双生蛊认主血为契,当子蛊汲取道母蛊的力量,子蛊失去了躯体的控制,就会爆发原本的力量。这也就是为何朕不让你们相认。”

“因为,璃儿一旦记起你,体内的子蛊在感知到躯体的变化,就再也压制不住,就算体内有母蛊的血,也无济于事。”

轰鸣在鹤影脑中炸开,藏宝阁里赵明璃握着玉佩时那震惊又迷茫的眼神,此刻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原来命运的捉弄早在二十年前就己开始,自己拼命想要守护的人,却因自己的存在陷入如此绝境。

“属下愿以命换殿下平安!请陛下告知解蛊之法,哪怕要臣剜出母蛊,粉身碎骨,属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窗外,狂风呼啸,惊雷炸响,照亮了永昌帝布满血丝的双眼。帝王沉默良久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与决绝:“西域的离魂蛊本就为了控制人的心智,毒害人而做,本就没有破解之法。“

“现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寻找青城山玄灵药宗,找到毒医。但谁都无法确保双生蛊可以解除。”永昌帝眉头紧皱,满脸忧虑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玄灵宗的毒医向来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更没人知晓他的确切位置。这些年来,朕一首苦苦寻觅,却始终未能得到丝毫线索。”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焦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然而,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永昌帝并没有放弃希望。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鹤影,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毒医。”

鹤影抱拳说道:“陛下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绝不辜负陛下的嘱托!属下必定救回公主殿下.”

永昌帝凝视着鹤影,一动不动。在这一刻,他似乎从鹤影的身影中看到了年少时的沈修竹。那个时候的沈修竹,也是如此坚定、勇敢,为了心中的信念勇往首前。

鹤影紧紧的攥紧拳头,从交换玉佩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己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他望向赵明璃无意识攥紧的手指,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打破这蛊毒的枷锁,护她一世周全。

寒风愈发肆虐,疯狂地拍打着琉璃瓦,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似在为这场纠葛而哀叹。寝殿内,三人的影子被摇曳的烛光拉得很长,在地面交织缠绕,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命运丝线。永昌帝最后深深看了眼沉睡的女儿,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随后转身离去,龙袍拖在地上,带起一片狼藉。

太子望着父亲的背影,又看了看床边跪着、神色凄然的鹤影,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跟了出去。

殿门缓缓闭合,将呼啸的风雪隔绝在外。鹤影跪在原地,久久未动,目光死死盯着赵明璃掌心的玉佩,那是儿时的约定,亦是他们生死与共的见证,也是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她的理由。

三日期限,既是救赎的希望,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局,赌上的,是他的命,更是她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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