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鸦岭悬棺葬

黑水坳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自那夜牛棚血战，僵尸拖着焦黑冒烟的残臂遁入老鸦岭后，连续三夜，村中再无异动。没有牲畜遭殃，没有爪痕再现，连那若有若无的尸臭味都被山风吹散了不少。恐慌如同退潮般从村民紧绷的神经上缓缓撤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侥幸。

“道长神威！定是那孽障被您重伤，不敢再来了！”老村长脸上的沟壑舒展开些许，端着一碗飘着油星的鸡汤，执意要林玄喝下。几个帮忙掩埋过牛尸的青壮也围在一旁，脸上带着敬畏与感激。

林玄接过碗，指尖传来的温热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他沉默地喝着汤，目光却穿过低矮的土墙，投向村后那片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匍匐巨兽的莽莽老鸦岭。侥幸？不。那僵尸眼中的绿火，那尸蛊斑搏动时透出的邪异活性，还有最后逃遁时那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咆哮…无不昭示着这东西绝非寻常尸傀，更不会轻易放弃。它在舔舐伤口，它在等待。平静，不过是风暴眼中心的假象。

他放下碗，对老村长道：“不可松懈。那东西只是暂避锋芒，根源未除。劳烦村长，再给我讲讲老鸦岭，特别是…岭上悬棺的事。”

老村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压低了声音：“那地方…邪性啊！老辈子人都说，岭上葬的不是人，是…是古时候打仗死绝了的兵！怨气冲天！早些年还有胆大的猎户上去采药，后来…后来就没人敢去了。说是有鬼打墙，进去了就出不来。至于悬棺…都在最险的‘鬼愁崖’那边，挂在万丈绝壁上，棺材都烂了，黑乎乎的，看着就瘆人！这些年雨水多，听说有几口棺材…掉下来了…” 他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说。

掉落的悬棺…林玄心中一动。伏尸岭的遭遇瞬间闪过脑海。湘西赶尸派惯用悬棺藏尸，炼尸养蛊！老鸦岭的悬棺，与伏尸岭的青铜棺，是否一脉相承？那僵尸逃入老鸦岭，莫非是…归巢？

接下来的两天，林玄两次独自踏入老鸦岭。

第一次，循着僵尸逃遁时留下的微弱痕迹（主要是那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和折断的草木）深入。岭内古木参天，遮天蔽日，藤蔓虬结如巨蟒。林间弥漫着终年不散的湿冷雾气，能见度极低。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掩盖了所有可能的脚步声。越往里走，那股源自地脉深处的阴寒秽气就越发浓重，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身体，试图侵蚀护体法力。循着痕迹追踪了约莫两个时辰，来到一片怪石嶙峋、布满塌陷古墓的乱葬岗边缘，痕迹彻底消失了。眼前只有密密麻麻的坟包和散落的白骨，以及更深处那被浓雾笼罩、如同鬼域般的山影。林玄尝试以罗盘定位，却发现此地磁场混乱，指针疯转不休。他不敢冒进，只能退回。

第二次，他做了更充足的准备，带了特制的“寻踪符”和“破瘴丹”，目标首指鬼愁崖。然而，老鸦岭的险恶远超想象。陡峭湿滑的岩壁，深不见底的沟壑，无处不在、能吞噬光线的浓雾，还有那些隐藏在雾气中、散发着迷惑心智波动的天然迷阵…他耗费了大半日，凭借过人的身法和符箓指引，才艰难攀上一处视野稍好的山脊。放眼望去，只见对面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千仞绝壁之上，果然悬挂着十几具巨大的、早己腐朽不堪的黑色棺椁！如同巨兽腐烂的牙齿，镶嵌在灰白的岩壁间。其中几具棺椁似乎遭受过剧烈撞击，棺身破裂，棺盖不翼而飞，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内腔。山风吹过那些悬棺的破洞，发出呜呜咽咽如同鬼哭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