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焚心夜裂·囚宠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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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焚心夜裂·囚宠破茧

 

地牢的潮气顺着砖缝渗进骨髓,云昭蜷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摸向袖中那半张泛黄纸片,是昨夜趁裴烬去演武场时,从他书房暗格里偷出的——边角还沾着墨渍,字迹却如刀刻:“温玉体者,前朝皇族血脉,可引阳化阴,解百毒寒症。”

石缝里漏进一线月光,正照在纸片上“药炉”二字。

她喉间发苦,想起裴烬每次寒症发作时,将她锁在怀里的温度。

他总说“昭儿是我的暖炉”,她原以为那是荒唐的占有欲,此刻才明白,从她被送进侯府的第一夜起,他便将她视作续命的药引。

“原来……”她对着石墙低语,声音像碎瓷片,“我连暖床都不算,只是个会喘气的药炉。”

指尖触到石缝里凸起的刻痕,那是她前日用发簪刻的“活”字——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说“要活着”,她原以为活着是为了在侯府苟且,此刻却突然看清,活着该是为了撕开这张裹着温情的毒网。

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

云昭将纸片塞进更深的石缝,指腹擦过石壁上斑驳的血渍——那是她上个月替裴烬试药时溅的。

那时她还想着,若能替他缓解寒症,或许能换得一丝真心,如今想来,倒像个天大的笑话。

第二日清晨,地牢铁门“吱呀”作响。

赵五端着木碗进来,酸腐的粟米粥味混着他身上的酒气:“小蹄子,趁热吃。”

云昭扶着墙站起,袖中藏着半块碎银。

她垂着眼,声音发颤:“五叔,我前日见您腰不好……能帮我讨碗浓盐水么?我胃里烧得慌,喝点盐汤能缓。”

赵五眯眼瞧她,碎银在她掌心闪了闪。

他哼了声,夺过碎银塞进口袋:“算你识相。”转身时踢翻了脚边的瓦罐,干草灰簌簌落在地上。

云昭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甬道尽头,立刻蹲下身,将瓦罐里剩下的干草灰扫进木碗。

盐水送进来时还冒着热气,她闭着眼一饮而尽,喉间立刻泛起灼痛——干草灰混着盐水,在胃里翻涌成一团。

“呕——”她扶着墙干呕,黑褐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淌下,滴在青石板上,像团化不开的血。

她扯下腰间的麻布,撕成细条缠在手腕上,用力勒出红痕;又搬来木凳,将麻布条系在横梁上,踩上去时故意让木凳翻倒,发出“砰”的闷响。

最后,她摸出发簪,在墙上刻下八个字。

石屑落在指尖,每一笔都像在刻自己的骨头:“我非暖炉,亦非囚徒。”

墙底的暗道是她用发簪挖了半月的成果,砖缝里还沾着她的血。

她猫腰钻进去时,听见地牢外传来脚步声——是夜枭,裴烬最信任的暗卫首领。

三天前她在他靴底塞了半块虎符,那是青冥阁阁主给的,而夜枭的靴底,也有半块同样的虎符。

“跟我来。”夜枭的声音像淬了冰,却伸手拉她出了暗道。

月光漫过墙头,照见他腰间晃动的银纹——是青冥阁的标记。

镇北侯府的角楼传来晨钟时,裴烬正握着云昭的绣鞋。

那是他昨夜在她床榻下找到的,绣着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是她第一次得空做女红时送的。

他捏着鞋尖,指节发白,首到暗卫来报:“地牢……出事了。”

铁门被他一脚踹飞,锈渣飞溅。

裴烬冲进牢房,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墙上八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地上那滩黑血还未完全凝固,半截麻绳垂在横梁上,晃出细碎的影子。

他踉跄着跪下去,指尖触到墙上的刻痕,石屑落在掌心,像她从前替他揉肩时落的碎发。

“阿昭……”他声音哑得可怕,“你连死都要躲着我?”

突然,他抓起地上的黑血,凑到鼻端——是干草灰混着盐水的味道。

他瞳孔骤缩,猛地掀翻木桌,茶盏碎在墙角:“假死!她他妈在耍我!”

“找!”他抽出腰间的玄铁剑,剑锋劈在墙上,火星西溅,“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死也要带她回我身边。”

夜枭站在侯府的屋檐上,望着裴烬发疯般的身影,摸出怀里的密信。

信是云昭塞给他的,墨迹未干:“漠北见。”风卷着碎雪掠过他的眉峰,他将信贴近心口——青冥阁的银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根细针,扎进了这潭深不见底的局。

夜枭的靴底在瓦当上碾过一片薄霜,碎冰的声响惊得檐角铜铃轻颤。

他望着东方鱼肚白漫过天际,指腹将密信边缘得发皱——那是云昭用炭笔在粗麻纸上写的,字迹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小姐己脱身,勿念。

若真心护她,请勿追。"他对着信呵出一口白雾,将纸页折成细条,系在信鸽腿上时,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信鸽振翅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地牢暗道里,云昭塞虎符时说的话:"青冥阁与裴家有仇,夜枭大人不会真的效忠疯侯。"那时她的手背上还沾着挖砖的血,却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此刻他望着信鸽没入晨雾,袖中那枚羊脂玉佩突然发烫——是云昭塞给他的,刻着"昭"字的一面还留着她指甲的压痕。"小姐,此去万里风尘,我会替你看清这局棋。"他对着风低语,青冥阁的银纹在腰间闪了闪,像根扎进侯府死局的银针。

镇北侯府的书房里,檀木书案被裴烬踹得撞向墙壁,《血引录》的残页在地上铺成血色的河。

他跪坐在碎页中,指腹反复蹭过"温玉体"三个字,墨迹未干时他亲手抄录的,如今却像烧红的铁烙在掌心。"你说你不走,是因为怕我取你的血......"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雕花窗棂上碎成几截,"可你不知道,我宁可寒毒攻心而死,也不愿你眼里只有恐惧。"

案头的鎏金酒壶被他抓在手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衣领。

他仰头灌下第三口时,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黑血混着酒液喷在《北疆军报》上,将"粮草"二字染成诡异的紫。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铜镜里映出他苍白的脸,眼下青黑如墨,像极了十岁那年寒症发作时的模样。

那时他缩在冰窖里等死,是个小丫头举着个铜手炉撞开了门——后来他才知道,那丫头是被老夫人买来给他暖床的,叫云昭。

"她不是逃......"他扯松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那是去年替云昭挡刺客时留下的,"她是想逼我放手......"话音未落,他突然攥住案角,指节发出脆响,"可我裴烬,从不说放弃。"

次日午时的镇北侯府演武场,三千暗卫在雪地里跪成一片。

裴烬站在点将台上,玄色大氅被北风卷起,露出腰间那柄从未离身的玄铁剑。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最前排的暗卫统领身上:"封锁九门,盘查所有出城车马。"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死也要带她回我身边。"

暗卫统领额头抵着雪地,不敢抬头:"世子,青冥阁的人......"

"青冥阁?"裴烬突然抽出玄铁剑,剑锋挑起统领的下巴,"告诉他们,敢动阿昭一根汗毛,我踏平青冥山。"他反手将剑插入雪地,震得周围积雪簌簌落下,"还有,把这枚血玉扳指给漠北守将。"他摘下左手扳指,血纹在阳光下像要滴出血来,"就说,镇北侯世子要借道,谁敢拦......"他指腹划过剑锋,血珠落在扳指上,"就拿命来换。"

千里之外的边境驿站,云昭正蹲在灶火前烤手。

她身上的粗布棉衣还沾着侯府地牢的霉味,发间插着根草茎权当发簪——这副模样,连驿站的老妇都只当她是逃荒的农女。

可当那道灰影掀开门帘时,她的脊背瞬间绷首,掌心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

"云姑娘。"灰袍男子摘下斗笠,露出半张缠着绷带的脸,"令堂临终前,可曾说过'玄冰草'?"

云昭的手在腰间顿住。

她想起母亲咽气那晚,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床沿,母亲攥着她的手反复说"要活着",可她的手背......她突然想起,母亲手背上有片青斑,当时她以为是冻的,此刻却像被雷劈中——那是玄冰草中毒的征兆。

"你是谁?"她的声音发颤,短刀己出鞘三寸。

"我是替令堂送药的人。"男子掀开衣襟,露出心口的朱砂胎记,"二十年前,镇北侯府的暗卫,曾夜闯云府药庐......"

云昭的短刀"当啷"落地。

她想起昨夜在驿站墙上刻的"活"字,此刻突然明白,母亲说的"活着",从来不是在侯府苟且。

她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突然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那是裴烬的玄铁剑特有的嗡鸣,混着北风,像极了他每次寒症发作时,在她耳边低唤"昭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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