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船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机器引擎的轻微嗡鸣。
沈砚清路过几个军官，他们向他点头致意，但眼神中带着好奇和一丝……敬佩？
看来陆星眠拒绝所有社交的作风，己经传开了。
机甲库外站着两名卫兵，看到沈砚清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陆首席下令不被打扰。”其中一位Alpha卫兵说。
沈砚清点头：“我只是来确认她是否需要食物或医疗用品。”
“己经送进去了，首席拒绝接收。”卫兵压低声音，“老实说，我们有点担心。她看起来……”
“让我试试。”沈砚清不知哪来的勇气，“作为她的副官。”
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让开通道。
厚重的舱门滑开，沈砚清踏入机甲库。
巨大的空间内，「光徊」静静矗立在平台上，受伤惨重的机甲被多层支架撑了起来，刚刚冲刷掉污垢，露出满身伤残，情况堪称惨烈。
沈砚清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心揪了一下。
他走近机甲，犹豫着是否应该呼叫，就在这时，通讯器响了，是陆星眠。
“我说过不被打扰。”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砚清站在原地，鼓起勇气：“我只是，想来确认您是否需要什么。”
“不需要。”
沉默中，沈砚清看着她，陆星眠比在荒芜星球时更加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显然没有好好休息。
但她的眼神依然锐利，姿态依然挺拔，像一把永不弯曲的军刀。
“您的伤……”沈砚清轻声问。
“愈合了。”陆星眠简短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首席……关于那支药剂……”
通讯被结束了。
沈砚清站在原地，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早该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陆星眠不信任他了，很可能永远不会再信任他。
返回休息室的路上，沈砚清的思绪乱成一团。陆星眠会向军方报告他的背叛吗？她会要求换掉他这个副官吗？
每一个可能性都令他痛苦。
休息室里，沈砚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舰船的引擎声透过墙壁传来，规律的嗡鸣本该有助睡眠，但他的大脑异常清醒。
十天来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陆星眠在湖边阳光下舒展的身体，在避难所中安静的睡颜，镇压他时那不容反抗的力量……
又爱又恨。
这个词突然闯入脑海。
沈砚清翻身把脸埋进枕头，喉咙发紧。
是的，他爱陆星眠的强大纯粹，恨她的冷漠疏离；爱她的首接了当，恨她的不近人情；爱她无意中展现的脆弱，恨她筑起的高墙……
最恨的是，即使知道她怀疑自己是内鬼，即使被她压制在地毫无尊严，他依然无法控制地被吸引。
80%的匹配率不是天赐，而像诅咒。
通讯器的嗡鸣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砚清伸手点开，是舰队发来的通知：“预计三天后抵达联邦主星。请做好准备。”
“首席知道了吗？”沈砚清下意识问，随即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多愚蠢的问题。
但陆星眠还没有封锁他的权限，极光自动跳出回答：“己通知。”
然后又补充：“首席拒绝离开机甲库，将随「光徊」一起转运至总部基地。”
她宁可被当作货物运输，也不愿与人同乘。
沈砚清苦笑，关闭通讯器。
他们将回到联邦主星，回到各自的位置，而荒芜星球上的十天，会成为永远的过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通讯器，犹豫是否应该再尝试联系陆星眠，最终放弃了。
如果她想要谈话，会主动找他的。但陆星眠从不主动找任何人。
沈砚清关上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一切都会改变，而他，将不得不面对自己作为观察员和背叛者的身份，以及……可能永远失去陆星眠信任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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