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茧中观道

青铜巨茧内的时空是粘稠的。张阿铁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千斤铁砂，鼻腔里弥漫着三万年前祭祀的焚香。凌家老祖的赤霄鞭悬在眉心三寸处，鞭梢的噬金眼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这方茧内天地，连时光都在被某种存在啃食。

"听见了吗？"老祖的嗓音忽远忽近，他腐烂的半边身子开出青铜花，"这是噬金古龙皇的胃囊在蠕动。"

张阿铁试着屈指，发现银髓流动的速度慢了百倍。茧壁渗出的黏液裹住他的右臂，将皮肤蚀出星图般的孔洞。每处孔穴都映着不同画面：少年时在乱葬岗啃食的玄铁锁，地火脉里周天工跳动的机械心，鼎灵少女被锁链贯穿时落下的血泪...

"这是炼天鼎的胎宫。"老祖的骨鞭突然软化，鞭节坠地化为青铜蛆虫，"你猜古龙皇要多少年才能消化我们？"

蛆虫爬过的地方，茧壁显露出暗金色血管。张阿铁发现每条血管末端都连着枚青铜茧，茧中封存着历代噬金体的骸骨。他们的银髓被抽成丝线，在虚空织就张巨网——网眼处嵌着三盟五府所有长老的本命精血。

"你以为自己在逆天改命？"老祖的胸腔裂开，露出半截龙皇脊骨，"从你吞下第一口铁渣起，就是古龙皇复苏的薪柴！"

张阿铁突然咬破舌尖。痛觉在迟缓的时空中被拉长，血腥味却异常清晰。他盯着舌尖血珠里浮动的星砂，想起鼎墟里老叟的钓竿——那截脊椎骨弯曲的弧度，与此刻茧壁血管的走向完美契合。

"破！"

血珠炸成雾霭，在时空胶质中撕出裂缝。张阿铁看见茧外景象：九嶷山巅的镇魂钟正在自鸣，玄天剑冢十万残剑倒插云霄，金刚门炼体窟喷涌着血泉——整个玄穹界的灵脉都在向青铜茧输送能量。

老祖的龙皇脊骨突然暴涨，刺穿张阿铁左肩："省省吧，你不过是鼎中..."

话音戛然而止。张阿铁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混着冰魄的银髓。这些液态金属渗入茧壁血管，竟让整张噬金网亮起幽蓝纹路——当年九嶷宗主封印鼎灵的冰魄阵，此刻在古龙皇体内重现！

"你何时..."老祖的青铜花开始凋零。

"在药池吞毒丹时。"张阿铁扯断肩头脊骨，断口处龙吟阵阵，"你以为我为何要生吞凌家暗卫的冰魄剑穗？"

茧内突然飘雪。每一片雪花都是凝固的时光碎片，映着凌霄子当年毁鼎的真相：镇岳剑刺穿的并非鼎身，而是人祖藏在鼎心的忏悔书。那页浸透龙血的兽皮，此刻正在张阿铁丹田处发烫。

老祖癫狂地撕开腹部，掏出血肉模糊的饕餮纹："那就同归于尽！"

纹路离体的刹那，茧壁血管尽数爆裂。古龙皇的哀嚎震塌三千里地脉，张阿铁在时空乱流中抓住一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半句未竟的箴言："鼎灭道生时..."

乱流外隐约传来剑鸣，像极了镇岳残魂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