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劈开我命格里的永冬,从此霜雪都成了迎你的仪仗。]
最后一瓣破界霄烧尽时,结界裂出一道罅隙。
夏桐化回猫形钻进去,前肢的绒毛被灼蚀得斑秃,落地时踉跄着现了人形。
密室冷得连呼吸都凝成冰渣,她望见角落那团影子。
他发色变的灰白,脊骨嶙峋地支棱着,皮肤上蜿蜒的咒纹像被冻裂的冰川。听见响动,他转头,瞳孔收紧。
他蜷紧身子,脸一点一点埋进膝间,喉间滚出沙哑的呜咽。
“不要……”
夏桐僵在原地。
“别……”他声音发颤,脊背弓得更低,几乎要折断。
别过来。
别过来……
她每走一步,他的脸更低一分。
求你了……
他害怕的发抖,缩了缩自己可怖的双手。
高岭之花就这样折断成了枯草。
……
师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师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师尊,你原来是个怪物……
她抬手,拨开了他的头发。
咒纹己爬上右脸,将昔日清冷眉眼绞成可怖的裂谷,额角甚至生出半截扭曲的冰角。
白漓瞳孔骤缩,残破的袖摆猛地遮住脸:“对不起……”
“白漓。”
她跪着捧起他的脸。
眼泪砸在他试图遮掩的手背上。
昔日里纯净的蓝瞳变成了灰白色,她被这一幕绞的心痛,眼泪一滴滴砸在他脸上。
她指尖抚过冰角,温度竟让那处开始滴水。白漓战栗着想躲,却被她整个拥进怀里。
他本该推开她,这副丑陋的躯壳,连他自己都不敢触碰。可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掌心贴在他嶙峋的脊背上,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来晚了……”她的声音哽咽,眼泪落进他枯槁的灰发里,“是我来晚了……”
他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被厌恶、被恐惧,甚至被抛弃,他该赎罪,被天道剥离记忆,被世人遗忘的罪孽。
可此刻,她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个迷路太久的孩子。
一滴滚烫的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再也抑制不住,颤抖着抬起手,攥住她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说,声音支离破碎,比她还狼狈。
夏桐捧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脸上的咒纹,眼泪却落得更凶:“很疼吧……”
他摇头,可眼泪却不受控地砸在她的手背上。
怎么会不疼。
五百年的寒毒,五百年的孤寂,五百年的遗忘与愧疚,全都刻在这具残破的躯壳里,连神明都无法承受的重量,她却用一双手、一滴泪,轻轻接住了。
“白漓……”她低声唤他,额头抵上他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他闭上眼,终于放任自己沉入这个拥抱。
翎羽的金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咒纹一点点褪去,像是冰雪消融于春日。
她总是这样,把世间最珍贵,最柔软的的东西,硬塞进他满是裂痕的生命里。
断霜引。
引春归。
密室穹顶裂了道缝,漏进一泼月光,像打翻的汞浆,在地面蜿蜒成河。
白漓的银发浸在冷光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暗纹,可新生的发丝却比从前更苍白——仿佛五百年的霜都凝在了这一夜。
他还在她怀里。
诅咒每十年剥他一层魂,这次却连她的魂魄也勾缠进来。
“看——”她忽然指向那道裂缝,“月亮在哭。”
他仰头,望见月轮边缘泛着诡异的赤晕,像沈昭咽气时眼角那滴血,也像子虔碎剑前爆开的最后一点火星。
她腕上铃铛沾了血,是他昨夜失控时咬破的,此刻随呼吸轻响。
月光挪到他膝上,他握住她的手腕,将那伤口愈合。
当第一缕晨光挤进石缝时,他们己分不清相握的手是谁在发抖。
夏桐忽然将额抵在他心口,哼起异世的歌谣。音节撞在冰墙上,溅起细碎回响,如新氧,被他全数听去。
————
日光彻底涌入那刻,夏桐的腕铃裂了。
最后一枚咒纹正从他颈侧撤退,首到像从未来过一样。
夏桐抬眼看到这间密室的地砖上,刻满指甲抓出的“生”字。
“那不全是你的罪孽。”
日光从石缝漏进来,将她的影子拓在他苍白的脸上,像一层温柔的茧。
白漓缓缓抬眼。
他睫毛湿漉漉地垂着,瞳孔恢复了蓝,像两泓碎了的冰湖。他嘴唇动了动,却只溢出些微弱的寒气。
“你总说天罚公允。”她忽然拿起地上那支丁香簪,尖头对准自己心口,“那它怎么不罚我?”
簪尖碰到衣襟的刹那,白漓突然攥住她手腕。
太凉了。
他手指冷得像从雪原深处挖出的玉,可掌心贴着她脉搏时,却烫得惊人。
她扔掉簪子,双手化力褪去他的寒气。
夏桐知道该离开了。
他们起身时,才发觉二人衣服被轻轻缠住。
长时间的跪坐让她发麻,好在他伸手稳住了她。
“还好吗?”他有些担心的问。
她摇摇头,与他一同离开了这间冰冷的密室。
缚春为咒,救赎作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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