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允和周若等西蜀弟子落在一片竹林里。
江青允指尖的罗盘疯狂旋转，最终“咔”地停在一处。
“东北方三十里，有城。”她皱眉，“但指针发颤，似有妖气。”
周若抖开地图，羊皮卷上墨迹竟自行游走，勾勒出附近山势：“巧了，这妖气最浓处，恰在我们要去的梧城郊外。”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远处隐约的城郭。
那里炊烟袅袅，却笼着一层凡人看不见的青灰色瘴雾。
凌绝落地时，正踩在一柄断剑上。
十步开外，两名江湖客战至酣处，刀光剑影间，其中一人突然暴起，瞳孔泛起诡异的赤红。
“魔气附体。”萧溯斗篷一展，挡住飞溅的土灰，“管不管？”
凌绝沉默拔剑，凡铁竟也铮鸣如龙吟：“功德簿上记得清楚些。”
［洛城］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肩上搭着汗巾，眼睛却首往夏桐头顶瞟——那支歪斜的紫藤萝簪子正诡异地自己扶正。
白漓袖风一扫，簪子立刻老实了：“两间上房。”
“好嘞！”小二转身高喊，“天字二号——”
“诶哟——”
门口跌进来个桃色衣衫的少女，发间别着朵将谢的桃花，身后跟着个高马尾少年，腰束得极紧，显得肩宽腿长，偏偏表情木讷得像块木头。
小桃揉着撞疼的额头，突然鼻尖一动：“邬怀！有妖！”
邬怀的手立刻按上剑柄，却见大堂角落，夏桐发呆，白漓淡定沏茶。
小桃也被他们吸引过去视线。
夏桐一袭鹅黄罗裙，背对着他们。她托着腮，指尖轻敲桌面，连不耐烦的样子都灵动得惹眼。
而她对面的男子。
墨发束起，一袭素青长衫，眉目如画却透着疏离，执壶斟茶时指节修长。
明明衣着朴素，却莫名让人觉得，这茶馆的粗瓷杯被他指尖一碰，都成了价值连城的玉盏。
邬怀在后面扯她袖子：“别盯着人家看。”
小桃回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二凑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夏桐眼睛一亮：“有功德！”
白漓抬眸，目光淡淡扫过小桃发间的桃花——己经蔫了，却还倔强地支棱着花瓣。
妖气。很弱，但纯粹。
“先观察观察。”
“听说城外山林近日不太平。”邻桌的客人在讨论着。
另一个人缩了缩声音。
但猫耳很灵，夏桐听到了那句：“己失踪七人。”
白漓茶盏一顿：“今夜入山。”
夏桐蛮激动的点点头。
白漓另点了份蚕蛹，是给申羽留的。
————
山林的夜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夏桐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腐叶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有东西在模仿她的脚步。
妖气压的烛火只有青光大小，衬得场景白森森的。
白漓的符咒突然发烫——这是约定分头行动的暗号。
“要小心。”他低声道，身影没入另一条岔路。
她没看见他转身时，袖间伸出的匕首割破掌心，血珠渗入土壤，那是最鲜美的诱饵。
夏桐的灯笼突然熄灭。
她后颈汗毛倒竖，猛地旋身，正对上一张半腐的脸。
“啊——”
说是脸，不如说是树皮拼凑的诡笑。那东西西肢着地，关节反折如蜘蛛，腐烂的胸腔里爬满扭动的藤蔓。
夏桐猛的扭过头。
“嘻嘻……”
腥风扑面。
她甩出三张爆破符，火光中瞥见更多黑影从树梢垂落——全是吊死的尸体，脖颈缠着青黑藤条，像提线木偶般晃荡。
“救……命……”
一具“尸体”突然抓住她脚踝，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夏桐咬牙斩断藤蔓，却见那具尸体的眼珠咕噜一转。
是活的。
有剑光破空而至。
邬怀的剑穗扫过她鼻尖，木剑竟劈开妖藤。小桃紧随其后，指尖桃花暴涨成刃：“退后！这妖吞过地脉瘴气！”
夏桐踉跄站稳，发现二人正警惕地盯着自己。
夏桐才反应过来。
“喂，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你身上有妖气。”小桃抽出桃木剑，“偏偏这时候出现在这……”
“你身上也有妖气啊——”
话未说完，地面轰然裂开。
巨藤如蟒破土，顶端绽开血盆大口，獠牙间滴落的黏液腐蚀得草木嘶响。
邬怀拽着两人急退，衣摆却被灼出焦洞。
“用火！”夏桐凝力，手里出现了火团。
小桃却脸色骤变：“不能烧！那些藤连着活人魂魄！”
腐妖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片山林都在震颤。无数尸傀从地底爬出，藤蔓缠成天罗地网，月光被绞得支离破碎。
木剑寸断，小桃的桃花刃碎成齑粉。三人背靠背喘息，腐妖的巨口己悬在头顶。
若斩断藤蔓，根系上的活人都会因此暴毙，可没办法了。
夏桐拔出落云，随时候着腐妖的攻击。
“蹲下。”
金光如箭贯穿妖喉。
申羽化形落地，金发在暗夜里烈烈如火，稚嫩小脸绷得死紧：“笨蛋。”
他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上古铭文，腐妖发出凄厉哀嚎，藤蔓如遭雷击般抽搐。
夏桐目瞪口呆——有人说过灵宠可以修炼禁术吗？
白漓的霜刃恰在此刻斩落。
冰火交织中，腐妖轰然崩解，核心处滚出一颗青黑珠子。
邬怀剑尖一挑，珠内赫然映出数百张痛苦人脸——都是被吞噬的生魂。
白漓从迷雾中与他们汇合。
“有没有受伤。”白漓捧着她的脸检查着。
“没有没有——”夏桐转头看着那颗珠子。
“所以，那些失踪的人还是死了。”
……
“用这个。”小桃突然抛来一枝枯桃枝。
画符与桃枝相对，桃枝竟绽出粉白花苞，珠子在人面哭嚎中碎成星芒。
月光陡然清澈。
————
“我是小桃，是桃妖，他是邬怀，我的师弟。”
“我们是捉妖师。”邬怀木讷的解释。
“我们也是，只不过我是猫妖，我师尊……”夏桐顿了顿，“我师父是凡人，这个……”
申羽怎么解释来着。
空气凝了一瞬，夏桐看到了邬怀紧握着剑柄。
“娘亲。”
“？？？”
申羽僵硬的扑进她怀里。
“爹爹。”申羽露出头对着白漓喊。
一旁笑的发抖的白漓猛的颤栗。
“窝……呕，好怕怕。”
小桃的桃花眼瞪得滚圆：“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
白漓淡定收剑：“八岁了。”
邬怀盯着申羽的金发，又看看黑发的白漓，欲言又止。
夏桐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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