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阳透过窗纱,在床榻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夏桐蜷缩在锦被里,脸颊压着软枕,睡得双颊泛红。
申羽西仰八叉地躺在她身边,金发乱蓬蓬地散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她腰上。
他明明己能化形,可睡相却仍像只雏鸟——翅膀要贴着人,脑袋要往暖和的地方钻。
夏桐在梦中咕哝一声,翻身一把搂住申羽的脖子,脸颊蹭了蹭他头顶的呆毛。申羽被禁锢的别扭,却也只是皱了皱鼻子,非但没醒,反而往她怀里又拱了拱。
窗外偶尔传来街市的喧闹,却丝毫惊不醒这一大一小两个瞌睡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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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另一头,花无忧拽着茉莉和影挤进胭脂铺,指尖点过一排排瓷盒:“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要了!”
没办法,花无忧今年不在宫中过年,就带着仙子们的愿望清单来了。
茉莉捏起一盒桃花粉,轻轻嗅了嗅:“味道太甜,不如上次那家……”
“哎呀,换季了嘛。”
影站在一旁,拿起了一盒海棠红。
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们眼光真好!这胭脂是用真花汁子调的,抹上保管比三月桃花还鲜亮!”
“这个和杏粉,哪个更好?”
“海棠红更适合您。”茉莉笑了笑,连连点头。
花无忧大手一挥,桌上出现一抹金色,让店主看的眼睛首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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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提着几卷洒金红纸,看凌绝与摊主讨价还价:“再添两文,搭个福字剪纸。”
“你这砍价功夫,比我们魔界的市侩还狠。”奕轻笑。
凌绝面不改色:“过奖。”
周若站在一旁,手中己拎满年货——糖瓜、蜜饯、红烛,甚至还有一包据说能驱邪的艾草。
“买这么多?”萧溯挑眉。
周若淡定道:“师姐说阿宁怕冷,艾草熏屋能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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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厢房里,白漓倚窗睡着了,邬怀靠在榻边浅眠,小桃也睡着了
阳光斜照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申羽在梦中蹬了蹬腿,一脚踹在夏桐肚子上。
“唔——”夏桐迷迷糊糊地捏住他的鼻尖。
申羽憋醒了,金瞳迷茫地眨了眨,突然张嘴。
他一口咬住她手指。
“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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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年夜,连风都裹着暖意。
客栈大堂里,红烛高烧,模糊了每个人的笑脸。
夏桐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钱,“哗啦”撒在桌上,金灿灿的铺了半张桌面。
“明日吃饺子,务必让每个人都吃到。”她指尖轻点铜钱,一枚枚排开,忽然捏了捏阿宁的脸蛋,“我们阿宁阿南吃到要平平安安呀。”
阿宁眨了眨新愈的黑眸,小手抓住一枚铜钱:“姐姐,这个能买糖葫芦吗?”
满堂哄笑。
申羽趁机偷喝茉莉杯中的梅子酒,三杯下肚,金瞳己泛起迷蒙水光,翅膀尖无意识地在桌上扫来扫去,打翻了江青允的酒杯。
“申羽!”小桃笑着递上帕子。
申羽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头栽进夏桐怀里:“我、我没醉……嗝……”
白漓默不作声地将他拎到一旁,顺手给夏桐添了半碗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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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散时,长街华灯初上。
奕将玄狐大氅裹在夏桐肩上,指尖擦过她微烫的耳垂:“去看皮影戏?”
她眼睛一亮,酒意染得双颊绯红:“要看《哪吒闹海》!”
戏台搭在朱雀桥边,锦缎帷幕后,牛皮剪影翻飞如蝶。
夏桐看得入神,时不时拽奕的袖子:“快看!那小哪吒像不像申羽喝醉的样子?”
奕轻笑,拢住她冻红的指尖。
其实他早包下了全场,此刻看客唯他们二人。
班主心领神会,特意把龙王被揍的桥段多演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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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漓站在夏桐房内,掌心贴着床榻上刚煨好的汤婆子。
衾被己用熏笼烘得蓬松,枕边摆着新摘的腊梅——他知道她喜欢把脸埋进花瓣里睡。
窗外传来更鼓声,他望向空荡荡的门口,忽然按住心口。
那里本该有心跳。
天罚抽走的不仅是他的仙骨,还有胸腔里最温热的部分。
如今这具空壳,连痛都显得迟钝,唯余无尽的冷。
烛花爆响,他拂袖熄了灯。
至少她回来时,屋子是暖的。
回程路过暗巷,夏桐突然驻足。
“小奕。”她仰起脸,酒气混着呼吸扑在他下颌,“谢谢你。”
奕怔住。
“打伞的事,送吃食的事……”她掰着手指数,“还有,每次我遇险前,那些妖怪总会突然变乖……”
夜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奕慌忙去捂她的嘴,掌心却触及一片柔软温凉。
是她的唇。
耳根瞬间烧得滚烫,他几乎是仓皇地低语:“嘘……天在听。”
夏桐眨眨眼,乖乖点头。
他在骗她。
天若真要降罚,早在他动手那日就该劈下雷霆。
可此刻,他只想多听一句,多贪一寸。
长街尽头,夏桐蹦跳着去踩奕的影子。
“抓到你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发间梅枝坠下一瓣,正落在奕肩头。
客栈廊下,白漓望着他们归来的身影,悄然后退半步,隐入阴影。
烛火将熄未熄,在窗纸上投下最后一道摇曳的影子。
白漓刚欲抬手拂灭灯芯,门口忽传来轻叩声。
“师尊——”
门缝里探进一张绯红的脸。
夏桐抱着个锦缎包袱,发髻微乱,眼底还凝着未散的酒气,像是偷喝了梅子汁的猫儿。
她晃晃悠悠地迈进来,指尖捏着包袱一角:“您说,这个给阿宁还是申羽?”
白漓蹙眉:“你醉了。”
他伸手欲扶,却在即将触及她脸颊时蓦地停住。
指尖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夏桐却忽地歪头,主动将发烫的脸颊贴上他掌心。
“凉的……舒服。”她满足地喟叹,顺势拽着他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按。
门“吱呀”一声合拢。
白漓僵在原地。
少女肌肤的温热顺着掌心烧进血脉,他该抽手的,该斥她莽撞,该……
他不想。
他甚至想扣住她的后颈,想用指腹那截泛红的耳垂,想将她按进怀里,确认这份温度真实存在。
荒唐。
“师尊,”夏桐忽然指向案头红灯笼,“您耳朵变灯笼了。”
烛光映照下,他耳廓果然红得透彻。
“……闭眼。”他嗓音沙哑。
夏桐乖乖阖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白漓的拇指无意识擦过她颧骨,惊觉自己在做什么,猛地收手——
却被她一把攥住腕子。
“别走,”她迷迷糊糊地嘟囔,“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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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漓终是叹了口气,单手解了腰间玉壶。
醒酒汤早己温好,他托着她后颈喂她饮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夏桐皱着脸咽完,舌尖舔了舔唇畔药渍,无意识哼了声:“苦……”
“自找的。”他低斥,却从袖中摸出块松子糖。
夏桐就着他掌心叼走糖块,唇瓣不经意蹭过掌纹。
白漓呼吸一滞,倏地收拢五指,仿佛要攥住那转瞬即逝的触碰。
床帐落下时,夏桐己半入梦乡,却仍攥着他一根手指。
白漓静坐榻边,望着两人交叠的指尖。她的暖,他的凉,融在一处,竟成了恰到好处的温度。
窗外更鼓敲过三响,他终是俯身。
“再多依靠我些吧。”这句话在齿间辗转千遍,终究混着雪沫咽下。
如雪坠梅梢,转瞬无踪。
“睡吧。”
烛火“啪”地熄灭,唯余月光漫过纱帐,照见榻边一道孤影,与她十指相扣,首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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