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茧之念

当班主任李老师那张温和却总带着洞察世事智慧的脸出现在教室门口，目光精准地找到她，示意她去办公室时，林薇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掌心瞬间沁出冷汗，第一个念头就是最近几次数学小测的连续滑坡终于被老师发现了，等待她的将是语重心长的谈话或更严厉的督促。她忐忑不安地跟在李老师身后，脚步有些虚浮。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油墨纸张特有的味道，稍微缓解了一丝紧张。李老师让她坐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却并没有如预想般提及成绩。他开口，带着一种温和的探究：“林薇，最近看你状态调整得不错。几次语文课上的即兴发言，逻辑清晰，观点也有亮点。还有那次《荷塘月色》的朗诵练习，情感处理很细腻，表达也很到位，能让人沉浸进去。”

林薇有些意外，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微微欠身：“谢谢老师。”心里却更加疑惑。

“老师一首觉得，你在语言表达方面，是有一定天赋的。”李老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而郑重，“你思维比较有条理，逻辑性强，更重要的是，你的声音条件…”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最贴切的词，“其实很好，有天然的厚度，也很有感染力，只是以前可能被其他东西掩盖了，或者你自己没太注意。”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专注，“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条赛道？比如，参加艺考？比如…播音主持方向？”

“播音主持？”林薇彻底怔住了，杏眼睁得圆圆的，仿佛听到了一个来自外太空的词汇。这个词对她来说遥远得如同另一个星球的故事，从未在她的高考规划蓝图中出现过哪怕一丝痕迹。然而，就在她茫然无措、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李娜那句带着夸张惊叹的“你声音特别好听！像电台主持！”与吴哲在电话里温和肯定的“更有质感了”、“沉淀感”奇妙地、无比清晰地重叠在一起，如同双重惊雷，在她脑海里骤然炸响！那声音带着不同的温度——李娜的热情似火，吴哲的温和清泉——却无比坚定地指向同一个被忽视己久的事实：她的声音，或许真的与众不同！

那句曾经被她当作好友安慰的话语，那份来自同乡、有过文学共鸣的吴哲的敏锐感知，此刻在李老师专业而认真的建议面前，突然被赋予了全新的、沉甸甸的分量。它们不再是飘渺的安慰，而是成为了连接起她模糊的自我感知与外界的权威肯定的关键桥梁。她的声音，这个她习以为常、从未珍视的“工具”，第一次被放在了聚光灯下。

“我朋友…还有…一个同学，”林薇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求证，眼神紧紧盯着李老师镜片后的眼睛，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太久、终于看到一丝微光的人，急切地想要确认它的真实性与方向，“他们也说…最近我声音好像有点变化？说…好听了一点？”她的脸颊微微发热。

李老师笑了，笑容里带着了然和更深厚的鼓励：“看来你的朋友和同学都很敏锐。不是‘有点变化’，也不是简单的‘好听一点’，林薇。”他语气肯定，“是基础非常好！你的音色本身就有特点，有辨识度，表达也很有潜力，情感传递是自然的。当然，这需要系统的、专业的训练去雕琢和提升，但你的起点很高，是块可造之材。如果你对这个方向有兴趣，现在开始准备，完全来得及。这或许是一条能让你更好发挥所长、找到自信的路。高考报名时间不多了，艺考报名通道也快截止了，如果真有想法，回家赶紧和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尽快做决定，时间很宝贵。”

老师那充满肯定和鼓励的笑容，加上吴哲和李娜双重“认证”的叠加效应，像一股强大的、无可阻挡的合力，瞬间击碎了林薇心中那堵名为“不可能”、“我不行”的厚重围墙！一条全新的、闪烁着未知却光芒的航向，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沈屿耀眼分数下自惭形秽、苦苦挣扎的失败者，她似乎抓住了一根可以改变命运航向的、坚实的浮木！一种久违的、名为“可能性”的激流，在她心底汹涌奔腾。